2014年11月18日 星期二

淫術煉金士33

天美藉約戰之名牽制住我,實則發動天空鏡欲引爆眠火山,我方將帥盡出全力阻攔,天美也找來各類該死、應死,卻還不死的死敵與我方纏鬥,眼看拿得出手戰將們不是分身乏術,就是漸落下風,現在我只能向一人求助⋯⋯

「喂,老頭,開個價吧!」

妖怪三人組在此役大放光彩,證明本少爺交友不慎⋯⋯喔不是⋯⋯慧眼獨具,但繼摔破頭才能發動異能的奧克米客,和大暴走後卻莫名投敵的靜水月之後,那個昂藏七尺、渾身肌肉,腳踏鳳凰而起的男人,真的是垂死老頭嗎?

⋯⋯認識這等整容醫生,居然沒介紹給我!



第一話 半場決戰

天空慢慢昏暗,在昏暗中還有一點一點的雨花灑落。
天美再次亮出她的慣用兵器,一對已經不陌生的兵器———王道劍、霸道劍。
可不同於往常,天美安然把王道劍掛於背後,只將霸道劍握在手上,她冷喝一聲發動突襲。霸道劍屬於巨型重兵器,長短分量跟獸人族的角錐差不多,在我認識的人類當中,只有天美和靜水月能夠使用此類變態兵器。
專心一意用重劍,天美決心速戰速決?
天美重劍連環揮動五次,每一次皆發出破風聲,劍風凝成氣壓直撲過來,無疑就是一個強力風暴,恐怕獸人族也沒有這等力技。這一劍氣勢嚇人,然而卻避不得,經過無數次生死相搏,深知一旦退後只會更糟,反擊才有一線生機。
在萬眾期待中馬基●焚出鞘,運起家族相傳舞劍法,舞著長劍滑入風暴之中。
天美臉上出現一絲驚異,現場則是一片驚訝,兩把兵器重量相距極大,看似是以卵擊石,個中只有我和天美清楚不是這回事。
同一時間地震再度加劇,看臺的石牆爆出裂痕,東邊看臺一根巨柱倒塌,多名觀眾慘被壓成肉醬,場面一片混亂。
在劍風中出現天美豔麗但冷酷的臉容,這把幾百斤重的大劍靈活地舞動,化成三道殘影斬向我的頭頂和兩邊肩膀。我心中苦笑,手上這把馬基●焚雖然是有名堂的寶劍,但它本身比普通配劍還要薄和輕,與天美的大劍拍在一起頓時變成可憐蟲。
無暇理會地震了,深吸一口氣,將舞劍法的靈巧腳步施展至極限,在三重劍影中連環閃躲,馬基,焚神乎奇技地貼著巨劍,兩劍彷似一起跳舞般滑行。
這是在老爸秘室中秘藏舞劍法最後一式,只傳予毎代族主的看家絕招,也是我在這段時間偷偷苦練的壓箱底伎倆———「與龍共舞」。
好歹都叫做秘技,強如天美也看不通透,在場當中三個拉德爾家族的內親成員,亞加力彈起身,露雲芙睜大眼珠,里安道也一臉錯愕,更多的家族內親子弟兵看得目瞪口呆。
亞加力和靜韻等見到我瀟灑避開天美斬擊,紛紛大聲喝采,天美則巨光變銳利,顯然沒想過我可以避過一劫,殺氣有增無減。她玉腕一扭抽走巨劍,而我則大吃一驚,本來颱風一樣的氣壓瞬間消失無縱,不知道這是什麼劍法,連空氣都被重劍抽走,眞空狀態下整個人虛虛浮浮動不了。
天美的劍術水準跟龍煞不遑多讓。
心中有萬斤苦水,現狀中卻說來,我與天美的實力仍有兩級差距,我始終都陷入捱打局面。天美趁我失去重心,出盡吃奶的力氣把重劍橫斬回來,若被這龐然巨劍打中必然分屍慘死。
沒人比我更清楚,以目前的能力絕對吃不起天美全力|撃。我急忙將手中的戒指擲出,戒指在我腳下爆出氣霧,而這氣霧將我的身影重複反射出四個。
分身藥水!
以天美七百多年的戰鬥經驗,即使面對五個亞梵堤,她仍然一往無回斬出重劍。幾天前製作的分身藥水是高等煉金秘藥,可以在短時間內複製出四個使用者。以天美的超人視力,普通幻術、分身術其實沒有用,妙就妙在我懂得舞劍法,跟其他一個假貨同時踏出玄步,或許可以瞞得過她。
天美的重劍將最旁邊的亞梵堤斬成兩半,看臺上傳出一片驚呼,夜蘭接著就暈倒。
臭婆娘終於失誤!
被重劍掃過的假亞梵堤瞬間液化,但餘下的四個亞梵堤卻四劍合璧,包括了我這本尊在內,終於第一次向天美作出反擊,而且是四路進軍!
還未疏散的觀眾無不譁然,他們無法理解為什麼同時出現多個亞梵堤。
落入下風的天美眼中閃過複雜又奇怪的目光,我心中警兆突生,這是大禍臨頭的感覺。天美竟然放開了重劍,改為兩手合成蓮花似的手印,同時念出不屬於人界的語言。
我忍不住驚叫道:「啥!怎麼可能?」
天美兩手分開,我顧不得其他幾個分身,拚命地向後急退。如果我沒有搞錯,天美這一招正是仙靈界月夜女神的絕技,連迪亞波麗也要畏懼的法術。
月夜女神專用魔法———白色破壞光!
在這短暫的剎那,決戰場只剩下白光,其他三個分身被白光包圍。我一邊向後退,一邊將防魔披風拉下,力擋這招仙靈界最強法術。可是白光竟然連防魔披風也穿透,暢通無阻向我照過來。
完了!
如果硬要以人類的魔法等級去評白色破壞光,應該介乎高級至究極之間,可是其玄奧之處卻非人類的法術可比,最可怕是此術專針對黑暗系,黑暗屬性的魔法不會產生任何效果。
幾個分身給白光淨化變回藥水和塵土,在這千鈞一髮之際,魔月邪書竟然張開,此情景在迪矣裡時發生過,是淫魔聖皇出手的先兆。危急間把懷中名貴藥水———「魔導藥」向嘴巴狂灌幾口,從未有過的巨大魔力流轉全身。
白色破壞光逼至,同時間火熱進入眼眶,腦裡突然浮起古代阿裡雅的臉孔,同時又出現西翠斯自刎的畫面,心裡湧起極度憤怒和悲傷。此刻的感覺詭異非常,眼珠熱到快要爆炸,可是內心卻冷得有如冰山,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同時出現。
淫魔聖皇專用魔法———血淚紅瞳!
腦海出現淫魔皇的樣子,他的眼角和眼袋一共伸延出四條血痕,看上去就像流著血淚,其俊朗無匹的樣貌卻充滿了悲哀。這一招就是綺夢女神所說,必須犧牲一名心愛女人才能練成的最高紅瞳秘術,難怪淫魔聖皇的表情如此難看。
血淚紅瞳張開,世間一切盡化飛灰。
淫魔聖皇最強法術,碰擊月夜女神的至高秘法,一個是挾悲哀而來毀滅萬物,一個則是從寂靜誕生為了結所有邪惡,紅與白光交織出一幕奇異的景象,在這混合光芒中出現了不同時空、不同地域的各種影像。
然而只是片刻,紅白二光收斂,我整個人虛脫坐倒地上,所有體力精氣耗光,而天美半神族的身軀也軟了一下,不得不用重劍插地支撐身子。
恰巧地震再度轉強,看臺四周由小恐慌變成大混亂,觀眾爭先恐後沖向出入口,四處都是驚慌失措的呼叫。我沒有空閒理他們,要是天美現在發動攻擊,我只有慘敗身死一途。
天美深吸一口氣,眼中出現罕見的殺意,竟然重新振作拿起重劍,身形突然原地消失,進入了音速的攻擊狀態。
在這生死關頭,我迸發鬥志,把一切倦意給壓下去,使不上力的手把劍回鞘,目光垂低,冷冷一笑。耳邊聽到巨響,消失的天美再次現身,她在我右邊向後退了五步,手中大劍放棄進攻,更擺出防守姿態。
心底偷笑,「靠嚇」這一招眞是萬試萬靈,天美唯一顧忌的,只有龍煞的居合斬。
表面上我當然不敢笑,萬一被天美看穿就死定了。
地震停止,天美的劍眉輕輕一皺,首次將目光從我身上移走,遠眺北邊的方向,我順勢道:「天空鏡引爆死火山,哈,虧傑克遜想得出來,不過你活了七百多年,居然天眞到相信這荒謬的計畫行得通?」
雖然天美表情沒有變化,但是對峙中的我卻清楚感到,她的殺氣正大幅下滑。
本來這幾天我想出很多秘密殺著,可是在實戰中對上天美這種妖怪,根本全部派不上用場。
看臺的觀眾走得七七八八,除了南方的傻瓜代表團,只剩下我方幾名大將。靜韻終於按捺不住,她闖入決戰場內,與我呈九十度跟天美對峙。南方團大怒道:「卑鄙!說好是單打獨鬥啊!你們不守信用!」
靜韻悠然嬌笑,道:「罵得好!待殺了天美以後,靜韻一死以謝天下又何妨。」
亞加力、破嶽和威廉三個沙場老將面面相覷,一眾翼人紅粉衛也嚇得面無血色,靜韻不愧一代名帥,此女不是浪得虛名,上次若非被我攪局,翼人族無疑是她的囊中之物。
天美恢復慣常的冷淡,將巨劍輕輕提起,露出一個出塵的淡笑,道:「今天到此為止,提督好自為之。」
任誰都知道天美想走,不知何時靜韻的長槍已經握於手上,天美的話還未說畢,長槍已挾勁風直刺。天美騰身而起,靜韻的長槍也跟著劃出一條曲線,似有生命的毒蛇一樣追著天美而去。
天美轉身背向靜韻,竟然不把這名頂尖翼人高手放在眼內,靜韻的去勢因而更急。我暗叫不好,左手扯下特製劍鞘,使盡全力朝靜韻擲出。靜韻愕然一刻,攻勢也滯了一線,天美的背門忽然閃起紅光,大量火元素直噴而出。
火魔法把天美送上半空,她剛剛越過防雷結界,立即現出其招牌的雷系翅膀,流星一般向著北邊飛走。火魔法狂噬向靜韻,後者不知用了什麼秘技奧義,雙手轉動長槍,似盾牌一樣險險擋住紅紅烈火。
亞加力、靜水月、夜蘭、威廉等人紛紛圍上來,靜韻長槍一擺冷盯天空,美麗的臉上載滿不甘。亞加力問道:「天美會用火魔法?」
威廉說:「天美雖非火系法師,但她有七百多歲,會使用一、兩種其他屬性的法術也不出奇,剛才的法術應該是針對防雷結界特地學的。」
我點頭說:「那道火術極短程,應該是為了突破結界,她一早預料我會封其雷電法術。」
靜韻擎起長槍,說:「抱歉,現在不是賽後檢討的時間,提督你的情況如何?」
我明白靜韻意思,凝望人去樓空的鬥獸場,道:「這點輕傷不礙事。我們立即向北邊火山出發,若被她們成功引爆火山,帝國歷史將畫上句號!」
進軍號角吹起,我們將帶來的士兵全體集合點閱,威廉眉頭大皺說:「不會吧!你們平時前呼後擁,打仗時只有這麼多人?」
亞加力看著自己手下苦笑,靜韻的面色也不自在,由於我們是應挑戰而來,大家帶的士兵其實不多。我帶了四百名炎龍騎士,以及一百多名炎龍獸人兵;威廉親王屬於王族階級,所以有近衛一千多人;靜韻的貼身紅粉衛是三十多名翼人,但全部都是母的;我方帶最多手下的是亞加力,率領兩千名兄弟兵,現在變成我們最主要兵力。
總兵力不足四千……呵呵呵呵……
威廉道:「幹!將軍多過兵,萬一遇到藍雁軍,我們吃不完鬼著走。」
亞加力說:「有什麼辦法?雙方規定不能帶太多士兵,你當時也同意好不好。」
靜韻的助手紫道:「魚躍城也有守兵,威廉親王可以徵用。」
薩馬龍奇還未等威廉說話,早已答道:「此城守兵只有千多人,大部分是矛兵,而且訓練程度不足。在後方搖吶喊還可以,打眞軍的話作用不大。」
我長笑一聲將眾人注意力吸引過來,道:「多兵有多兵打法,少兵有少兵打法,打仗不是比人多,而是講天時、地利、人和。」
薩馬龍奇點頭道:「同意主公的話,這兒是威廉親王的地區,我們已經占了地利,而且他們全屬近衛兵團,也是精英中的精英。」
威廉五官立即呆滯,表情來個大逆轉,傻笑說:「實不相瞞,其實那個山區我們很少去。」
我們幾個將領通通發呆,靜韻說!「在魚躍城找幾個熟路的都不行嗎?」
威廉道:「盡我所能吧,但我擔心的其實是對方兩大巨頭———天美和帝路,如果在山林地區碰到西瓦龍是退無可退的,可能會全軍盡墨。」
破嶽說:「沒問題,帝路交給我和雨帥。」
靜韻向破岳會心一笑,回頭道:「紅粉衛全體聽令,由現在開始你們必須聽從亞梵堤提督命令,不要打擾我和風帥。」
威廉道:「破岳老師和雨帥聯手,應付西瓦龍自然沒有問題,但另一巨頭怎辦?」
眾人一起望著我,我忍不住叫道:「瘋了呀!又是我?你們到底有沒有腰骨?」
地面再次震動,而且震幅越加強烈,魚躍城內多處房屋崩毀。威廉說:「沒時間考慮,到時再想對策,出發吧!」
我率領約四千近衛混合兵,將領包括威廉親王、亞加力、靜韻、薩馬龍奇、里安道、卡朗、積克、夜蘭、紫,還有垂死老頭、靜水月、奧克米客這個妖怪三人組。
大隊剛剛到達魚躍城的城門口,驀然出現十多匹馬向我們逼近,近衛戰士發現陌生人,立即拔出弓箭。我舉起一隻手示意冷靜,說:「認識的。」
威廉皺眉說:「咦,帶頭那個不是黑道幫派———萬馬會的『肥賊』德比嗎?他跑來幹什麼?」
可能受到德比的體重影響,他座下馬匹似是特別慢,十多騎來到我們眼前約五十步許。黑道眞是好認,這十幾人個個面目猙獰,全部都是極品,德比的豬臉堆起笑容,說:「提督大人,德比很想你啊!」
我臉上肌肉一抽,威廉、亞加力等混蛋以曖昧目光望過來,只有知道內情的夜蘭在偷笑。我以馬鞭遙指,喝問道:「你跑來幹什麼?」
德比笑道:「提督不是支持小子開幫立派嗎?小子不負提督所托,已經組成了過百人的小幫派。」
暗叫不妙之際,威廉親王大怒道:「你說什麼?在我的地盤組織黑幫?亞梵堤你給我解釋清楚!」
我揮鞭笑說:「這些小事遲點再說吧。死肥仔,你在這兒待了多久?」
德比的目光首先落在靜水月臉上,然後又轉向靜韻,這肥鬼毫不掩飾自己好色的眼光,奉承道:「快三個月了。」
薩馬龍奇知道我的想法,微笑道:「德比先生,既然你手下過百,應該有充足的眼線,不知道有沒有發現一個奇怪的妖精族人出現?」
德比笑說:「不用繞圈,你們指的是灰鹿,我是南方人,怎會不知道。正因為發現他的行跡,小子覺得事不尋常,才敢跑來打擾各位。」
靜韻大喜道:「立即引路!」
德比向手下兒郎指示,那班面目猙獰的極品即時走到最前頭,獅子、老虎見到都會掉頭走。他們是黑道出身,見到我們一班達官貴人,下意識地想表現,若是有機會被看中就發達了。
幸好有德比帶路,我們很快進入山林地區,靜水月策馬過來我身旁,道:「為什麼天美懂得『白色破壞光』,那不是月夜女神的絕招嗎?」
我淡然道:「你說錯了,白色破壞光應該是星秀之神的法術,別忘記天美前世是仙靈界的修行者———蓮,蓮可能是星秀的弟子,學過白色破壞光不足為奇。」
靜水月道:「那是前世的事情,她居然也能掌握?」
我笑道:「天美今世是經神魔降誕而生,擁有半神族的力量,確有可能看見前生的事情。」
靜水月歎氣說:「連迪亞波麗也抵不住白色破壞光,剛才以為你死定了,可是你用了什麼怪招,居然撿回一條狗命?」
我瞪她一眼道:「你多久沒刷牙?我那個不是什麼怪招,而是淫魔聖皇的紅瞳法術,若非有他相助,任誰也逃不過白色破壞光。」
那招應是綺夢女神所說的血淚紅瞳,也是紅瞳的極致狀態,此招威力竟可與白色破壞光抗衡,可惜練成它的條件太苛刻,居然要犧牲一名心愛的女人,還是算了吧。
靜水月幽幽道:「天美與我有隔世深仇,可是現在……」
我失笑道:「你不是喜歡挑戰強者嗎?天美已經是本世代最強者,那你就趁機會跟她交手吧。」
靜水月道:「如果我可以變身月夜女神,跟天美對戰不難,但你知道我的魔法水準只有初級程度,根本擋不住她的魔法攻擊。」
我腦裡閃過若隱若現的念頭,不由得微微一愣,道:「你剛才說什麼?」
靜水月道:「我說擋不住天美的魔法攻擊。」
我搖手說:「不對,上兩句。」
靜水月說:「我說如果可以變身月夜女神,跟天美對戰不難。」
我忍不住低聲叫起來,道:「為什麼我從來沒想過?對!夜蘭,過來。」
由於百合不在,夜蘭要肩負保護我的責任,她一直跟在我的後方七尺距離,聽到我的叫喚立即策馬上來,道:「主人有何吩咐?」
我問道:「你出身于暗妖精族,有否聽過哪些魔法可以將前世召喚到今世?」
夜蘭小櫻唇張開,烏溜溜的眼珠轉了一圈,道:「夜蘭曾聽說過,確實有法術可以喚起古老記憶,但此法術屬於神聖妖精族秘術,詳細情況問百合會更好。」
靜水月興奮地問道:「要是我學會此法術,只要變身月夜女神,豈非打遍天下無敵手?爽啊!」
看著這個白癡如此興奮,我卻一點不覺欣喜,如果她眞的能隨意變成月夜女神,恐怕會把國內所有武術會社踢倒,龍煞會被打到變蟲煞。而更深一層去想,如果我可以變成淫魔聖皇,將天美先奸後殺都行。
夜蘭輕搖螓首說:「雖然我不清楚詳情,但一定沒這麼簡單,若每個人都可以召醒前生記憶,甚至使用前世的力量,這個世界的歷史必然要改寫。」
我點頭道:「有道理,這種法術恐怕很複雜,多想無益,西瓦龍帝路交給破嶽和靜韻,要是遇到天美,由我、老哥、夜蘭和靜水月聯手應付。」
數聲馬嘶響起,走在最前頭的騎兵忽然勒韁,我們向前一望立時合不攏嘴巴。
前方有兩種樹木,一種是巨型的細葉格,而另一種是更加巨型的大紅樹,兩種樹木擠得滿,形成了一堵看不見盡頭的樹牆,別說是馬匹,連人也過不去。
威廉大駭道:「什麼一回事?樹木為何會生長這麼茂密?」
薩馬龍奇沉聲說:「它們不是天然生長的,而是被故意變成這樣子。」
眾人腦裡閃過早前皇城外的異象,異口同聲道:「妖樹橫行!」
早前皇城外的樹林界線後退,我們推測有大量樹木被移走,原來對方早有預謀,將樹變成了第一道屛障。望著這堵密密麻麻的樹牆,我們只有屛息靜氣呆望,破嶽道:「堂堂暗妖精族的魔導士,竟然投靠向人類軍隊?」
有幾個人望向夜蘭,幸好她的皮膚屬古銅色,否則必定臉皮紅爆。靜韻說:「正確來說是海棠投向南方軍才對。」
亞加力說:「誰投向誰都好,我們要怎樣越過這堵樹牆?」
德比哈哈笑道:「還不簡單,一把火燒光它們就好。」
威廉面色轉白,幾乎從馬背跌下來,慘叫說:「這森林是重要資源,燒光它的代價非比尋常啊!」
靜水月道:「可否用飄浮術飛過去?」
靜韻說:「我們有三、四千人馬,恐怕只有風系魔導士,皇室御用法師柯文先生才有能力送我們過去,可是他正陪著伊洛夫皇子。」
亞加力不忿地拔出長劍,運動身上魔力劈出一劍,劍氣帶動火元素擊中前方一棵紅木。紅木被擊得震動,漫天樹葉飄落,然而其軀幹雄大,除了留下一條數寸深的劍痕之外,樹身並未受到太大影響。
破嶽道:「樹太粗壯了,即使我們暴力開路,也會被阻上幾天時間。」
我望手下第二智囊薩馬龍奇一眼,道:「你有沒有辦法?」
薩馬龍奇搖動手中扇子,說:「辦法當然有,其實說易不易,說難也不難……」
我不悅道:「別裝帥!再不說就扣你工資!」
薩馬龍奇嚇了一跳,傻笑道:「不好意思,這是軍師的職業病。上次皇城外被帶走的樹木數量,應該不能覆蓋太長距離,臣下覺得用傳送魔法應該可以通過。」
傳送魔法跟瞬間轉移屬相同類型,不過瞬移距離短,而傳送魔法遠達一至兩裡,卻需要使用魔法符咒,這些符咒也不便宜,之前公主招親之戰以及夜襲蘇姬時就使用過。
夜蘭道:「可是我們有三千多人啊,需要數以百計的符咒才成,荒山野嶺哪裡找這麼多符咒?」
亞加力也道:「除非這裡有秘密商人,而且是做超大生意那種……呀?」
薩馬龍奇笑著望向後排的垂死老頭,眾人才如夢初醒,他正好是秘密商人,雖然是偷拐搶騙那種。
垂死老頭一把年紀,而且距離我們有百多尺,奇就奇在他居然聽得到我們對話,遠遠喝道:「要符可以,先拿錢出來再說!」
我有點生氣道:「錢、錢、錢,你的錢帶得進棺材嗎?」
垂死老頭策馬上來,猥瑣笑道:「不講錢也可以,用蘿莉塡數沒問題。」
威廉悄悄問靜韻道:「蘿莉是什麼寶物?」
靜韻的表情定了一定,完全不知道該怎樣回答,威廉背後幾個近衛卻暗暗偷笑。靜水月一邊搖頭一邊說:「親王不用理這個白癡。」
我問道:「錢債肉償可以嗎?」
垂死老頭看看我的屁股道:「照殺!」
「好、好、好,這次算我輸,付錢就是了!」
雖然我主要做魔藥生意,但對符咒也略懂價錢,垂死混蛋的價錢比市價高上兩成,不過現在趕時間,貴上兩成也只好認了,將來總有機會敲回來。垂死老頭從亞空間取出幾隻黃色的包裹,看了幾眼才把其中一隻交給夜蘭。
垂死老頭道:「這裡最少有三百張傳送用魔法咒,足夠傳送半支軍隊,可是還有一個難題,相信你比我更清楚是什麼。」
眾人望向我,我點一點頭道:「結界!海萍雖然長得矮,但她不是低智商,必會設下結界阻止傳送魔法。」
垂死老頭笑道:「設下結界算什麼?她們一定布下埋伏,待你們進入深處才給一個迎頭痛擊。」
靜水月道:「這個白癡說得對,我們必須小心謹愼。」
我失笑道:「從你口中說出來,我眞心感覺不出說服力。」
靜韻向身後的女兵打出手勢,道:「眾兵聽令,三十分鐘內必須確定森林地形,並找出結界位置,紫,你帶十名精銳好手確定樹林後方有沒有敵人。」
由紫為首的紅粉兵向靜韻欠身,化成數十隻粉色蝴蝶般沖天而起,有規模地散入重重樹海內。薩馬龍奇眉角一挑,問道:「雨帥的手下連結界也能找?」
靜韻傲然一笑,說:「她們是我的貼身精銳,全皆接受三年以上苛嚴訓練,追蹤圍捕、喬裝潛伏、保護政要通通都會,勘查結界難不倒她們。」
夜蘭聽得暗自低頭,我的近衛兵炎龍騎士圑正是由她和雪燕負責,另有一支強力獸人騎兵由安德列負責,他們雖然受過嚴格訓練,但只有半年多一點,還不能夠尋找結界。
紅粉衛兵進行捜索時,德比帶著手下過來,臉容緊繃低聲道:「提督大人……那個……」
我失笑說:「知道了,這兒沒你的事。」
德比如釋重負,說:「並非德比沒有義氣,只是我們可以做的只有帶各位到這裡,往後的戰鬥我們這幾十人也幫不上忙,希望提督明白。」
對於德比這種小人,打從開始就沒想過要靠他,他帶我們走對方向已經很不錯,蠢豬也不會用這班小混混來打仗。我揮一揮手,可是德比仍然沒走,道:「如果方便的話……」
我笑道:「明白,你去找皇室討報酬吧!報威廉親王的名字就可以,千萬不要說是我的主意。」
德比微笑行了個禮,帶著手下立即原路折返。
當紅粉衛兵工作的時間,我們把所有騎兵集合,果然不超過三十分鐘,紫已經手繪了一張粗略地圖出來交給靜韻。靜韻說:「結界佈置很細密,往西約半裡許,有一條狹窄的長廊,可是在長廊後方發現敵蹤……」
這個叫紫的女孩能力相當不錯,不曉得那個叫瑩的如何?
薩馬龍奇道:「是敵人故意留下的誘餌,讓我們踩進去。」
地震再次出現,馬匹也受驚蹄亂嘶,威廉好不容易勒住馬兒,道:「地震越來越頻密,小堤快想辦法。」
亞加力的馬匹也失控亂跳,他索性從馬背跳下拔劍道:「強攻!藍雁軍不擅長在森林作戰,我們勝算相當大。」
垂死老頭笑道:「如果伏兵中包括海棠和海萍兩姊妹,強攻的犧牲也很大。」
我冷盯老頭道:「那麼你老人家有什麼高見?」
老頭說:「呵呵呵……這裡是森林啊,有一個人可以召喚大量昆蟲摧毀任何伏兵。」
我、夜蘭、靜水月第一時間往後望,剛好捕捉到在樹下小便的奧克米客,他還打了個完美的尿震。夜蘭第一時間掩著眼睛,靜水月不知從哪裡取出一把剪刀,奧克米客感到危機,立即拉好褲子轉頭問道:「有人找我嗎?」
我從懷裡掏出一包金幣,道:「沒什麼,只想你找些兄弟來幫忙。」
第二話 兩條戰線
由靜韻算准了方向,則名紅粉衛把奧克米薺帶到:棵樹上,威廉低弾問逍:「從剛才開始我就想問,這個路人甲是誰?」
我苦笑道:「災星。」
我們把傳送符咒交給奧克米客,另一半貼在地上。奧克米客取出他的丈二紅槍,在空氣中亂揮一通,嘴裡叫著不明的聲音,經過漫長的十分鐘,四周一點異樣也沒有。我用肘撞了老頭一記,問道:「喂,他還不能控制自己的召喚能力?」
垂死老頭道:「會不會是你給他的錢不夠?」
夜蘭說:「跟錢有關係?不會吧!」
突然出現猛烈的地震,好幾名騎士從馬背掉下來,就連地面也龜裂,兩棵參天大樹在我們面前倒下,重重塵埃滾動。我們心叫糟糕,奧克米客立足不穩,慘叫一聲從高樹跌下。雖然我們不乏高手,可是在地震當下誰有空閒救一隻蟑螂,只能眼睜睜看著奧克米客「大」字形從三、四十尺高空掉到地上。
砰的一聲巨響,奧克米客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,在他身邊的土地也被擊出裂痕,靜水月目瞪口呆,垂死老頭一拍額角,從這麼高跌下來,正常人不死也會殘廢。
紅粉衛兵沖上前救人,我急叫道:「且慢!」
靜水月道:「還等什麼?他的傷很重啊!」
我以食指壓著嘴唇,示意大家靜下來,地震逐漸平伏,取而代之卻是一種無形壓力,從四方八面湧過來,我們的馬匹比剛才更驚慌,鐵衛們紛紛取出兵器。十幾秒的光景,大家的目光同時望向地面,在地上出現許許多多小黑點,它們數以千計,朝著同一個目標爬過去。
奧克米客!
威廉問道:「到底是怎麼一回事?」
垂死老頭大喜說:「成功了,那小子的召喚術生效了呢!」
夜蘭流汗道:「跌到剩半條人命,這也叫成功?」
靜水月點頭說:「你們有沒有發現,他每次都要暈倒才能使用召喚術?」
我一拍手,點頭說:「對啊!在生命受到威脅時,就會發揮出最大潛能,這其實是蟑螂的一項特點。下次要他召喚蟑螂,我們直接圍毆他一頓就可以了。」
垂死老頭道:「我贊成!」
靜水月道:「我也不反對。」
黑漆漆的昆蟲從樹林鑽出來,它們像一片黑海,把奧克米客整個人托起,靜韻驚訝道:「操蟲師?這年代仍有操蟲師?」
奧克米客從蟑螂群中坐起身,摸摸後腦道:「媽的,痛死了!咦?」
亞加力狐疑道:「他剛才不是頭頂撞到地面嗎?連地面都裂了,他居然沒事?三弟你認識的奇人異士眞讓人驚訝。」
我苦笑起來,蟑螂的神經中樞不在頭部啊!垂死老頭叫道:「奧克米客,進入森林區!」
奧克米客在蟑螂群中站起身,兩手平舉,蟑螂群似是明白他的想法,竟然托著奧克米客向樹林內部走,威廉等沒見過的全都發呆。看著奧克米客帶領著蟑螂,噢,應該是蟑螂帶領著奧克米客,靜韻說:「看來我們幹了多餘的事情。」
剛剛靜韻還派手下探查結界,但對蟑螂這種天下第一逃跑王來說,它們很容易就能知道結界的位置,一口氣跑入大杉木後方的小平原。前方傳來類似大浪的巨響,在高聳入雲的杉木上,竟然隱見銀白色水花高高拋起,接著是浪花邊沖起一大堆小強。
薩馬龍奇說:「果然有埋伏!」
地上的符咒開始冒煙,接連閃起微微的彩光,眾將知道傳送魔法要發動,紛紛拉緊韁繩小心注意。
符咒突然暴射強光,眼前出現兩秒左右的扭曲景象,下一刻大隊人馬已經穿越了杉木森林。闖過一道難關的我們沒有時間高興,早已被眼前所見的景象驚得合不攏嘴。太抽了吧!在森林裡面,無端端怎會有道九尺幾高的巨浪,沒頭沒腦向我們蓋過來。
垂死老頭大叫道:「幹!」
威廉也叫道:「頂!」
靜水月呆眼說:「天啊!」
巨浪如猛獸般撲下來,騎士們紛紛被沖下馬,在混亂中我們隱約見到浪的後方是一條岩石溝,而溝上早已站滿弓箭手,大夥兒心裡皆涼了半截。大浪過後我們全身濕透,騎術弱一點的早已倒在地上吐水花,還未交手已經潰不成軍。
前有伏兵,後方樹海,要是被對方射一輪箭雨下來,我們除了當箾靶外根本無處可退。
幸好敵方沒空放箭,奧克米客終於有一點點用處,他的小強大軍向敵人蜂湧上去,埋伏的弓箭部隊比我們更加狼狽。威廉畢竟是三劍俠之一,戰爭經驗豐富非常,他顧不得大批騎士在地上滾動,一夾馬腹向前方搶過旗幟,嚎叫道:「大夥兒,趁現在上!」
好!
敵方的弓箭手如能平復下來重整陣容,到時我們將變成箭靶,這一刻大家都很混亂,勝負只看誰較快較狠。我方有一半人被浪沖得受傷,就連翼人女兵也遭殃。威廉一馬當先破開浪花而出,勇冠三軍的靜水月和亞加力緊跟其後,然後是靜韻、紫、瑩三女。
其實夜蘭沒有受傷,但她一直護在我身邊,才沒有跟大隊攻上去。我低聲在夜蘭耳邊說了一句,提起寶劍召出六足豹,金光一閃出現在眼前。
敵人在混亂中勉強放了一輪箭,接著威廉的數名官兵中箭倒下,他本人則舞動大旗繼續衝擊。六足豹比普通戰馬快何止一倍,只數秒我已經越過靜水月和亞加力,眼看快要逼近威廉時,赫然見到岩溝頂的海萍高舉水晶,道:「黑暗之神請賜予力量,懲治眼前的罪人們!」
強烈的濃酸味道傳來,威廉面色大變,這是水系裡其中一種可怕的魔法———腐蝕咒!
畢竟是武羅斯特三劍俠,威廉親王在強酸淋下的當口,手急眼快把手上旗幟擲出,同時往地面跳下去。旗幟僅僅阻擋了強酸一剎那,威廉親王也憑這兩秒不到的光景險險跳離馬背,他的人才剛剛著地,強酸已經淋在馬匹身上。好好的一匹名駒急嘶半聲已然倒地,半邊身軀被蝕得見骨,還發出濃濃惡臭。
亞加力和靜水月打著同樣的想法,他們同時跳下馬匹,分成一左一右,改為徒步向海萍進攻,而中路自然是由小弟騎上六足豹高速沖攻。
海萍手中的龍目閃亮藍光,口中飛快念咒。
中級水系魔法———迷霧深鎖。
濃霧驟起,突然感到渾身酸軟,體內精氣快速流失。水系魔法的攻擊力是七種元素中最弱的,然而防守能力卻跟地系並駕齊驅,這層霧正是水系中相當強力的防守法術。
稍為落後的亞加力和靜水月,乃至從後湧上的我方騎士,紛紛在霧氣之中停步,大家雖然不至於軟倒,但全身氣力使不上六成,感覺極為難受。就在這要命時刻,一陣箭影飛近,我方騎士連番慘叫,不知有多少士兵被箭所傷。
海萍趁弓箭手爭取到空間,她空出的一隻小手輕揮,藍白色的水元素化成實體,展現出一條繩子的形狀。海萍向我一指,那條長過十公尺的水繩索向我一套,把我從六足豹上打下來。
敵人大喜過望,紛紛跑上來想將小弟生擒,我跌在地上冷冷一笑,叫道:「夜蘭,動手!」
一道極速的黑影從我們後方閃出,剎那之間劃破了魔法霧,直取海萍的首級。
從夜蘭到海萍的距離超過六百步,普通弓箭過了四百步就會無力墮下,然而這枝是夜蘭盡全力所射的魔法箭,趁我引開海萍注意力,灌注初級魔法同量的精氣,才可以打破六百步距離進行偷襲。
奇異的事情發生,海棠在危急間撲向海萍,魔法箭險險在海萍的頸項掠過。箭矢將海萍的斗篷射開,我清楚見到她頸上戴著一圈綠色的環,一只用動物脊骨製成的頸環!
骨環被魔法箭勁射出裂痕,海萍渾身一震,她的蘿莉身形竟然發生變化,瞬間成長為正常的成年暗妖精。敵我雙方看得目瞪口呆,海萍一雙妙目的神色轉變數次,最後呆望著我道:「亞……亞梵堤?這裡是……」
夜蘭訝異道:「海萍大人怎麼回事?」
亞加力天生對女人不是太感興趣,他最先從海萍的異變中回復冷靜,道:「兄弟,給我上!」
地上黑龍騎兵,天上破嶽、靜韻和紅粉兵,他們藉勢向敵人進攻。海棠發出撕心裂肺大叫,她手中射出一串墨綠色異光,海萍隨即震顫,從成熟美女回復蘿莉的身形,並且身體一軟倒下來。
就在我思考之際,夜蘭已經撲到我身旁,用魔法劍把那條水繩索砍斷,道:「主人有沒有受傷?」
我回道:「沒事,只是擦傷屁股,快去追海棠和海萍!」
威廉親王率領軍士成功佔領了山頭,可是海棠早挾著海萍逃走,亞加力回頭問道:「三弟,要不要追上去?說不定可以生擒她們。」
夜蘭把我扶起,說:「別追,我太清楚海棠的性格,追上去一定吃虧的。」
經過此一役,大家的心情變得沉重,單是海萍一個居然讓我們吃盡苦頭。海萍的浪濤法術雖然不具殺傷力,但卻打壞我們的軍備和糧食,最要命的是戰馬受傷,行軍能力大幅削弱。
現在我們連像樣的帳篷也沒有,靜韻和她的女兵只得穿上薄衣,爬到樹上睡覺。我則躲在一顆大石後,臥在夜星之上,讓夜蘭替我的屁股塗草藥。
從大石後傳來腳步聲,夜蘭立即拿起配劍低喝道:「誰?」
其實我自己不怎麼在意形象,反而百合、夜蘭她們就很著急,現在我屁股受傷塗藥,夜蘭是不會讓其他士兵過來的。石後傳來女性聲音道:「是我。」
這是翼人悍將———紫的聲音,夜蘭向我以投以詢問目光,我打個手勢,她才放下配劍。好半晌紫從石後轉出,見到我這副可憐樣子,眉頭大皺道:「靜韻大人常說你是天下第一軍事奇才,若被她見到你現在這個模樣,恐怕要收回說過的話。」
我笑道:「軍事奇才不可以屁股受傷嗎?你不跟同族一起休息?」
紫的眼中掠過怪異的神色,道:「靜韻大人叫紫過來,看看有什麼可以為提督效勞的。」
我點頭道:「你是否有軍情向我彙報?」
紫在大石旁坐下休息,由於她脫了戰鎧,下身是條短熱褲,露出兩條甚具曲線的美腿。然而她本身不覺有問題,自顧自地說:「我軍情況不妙,有四分之一戰馬傷了腿,恐怕不能再趕路,糧食方面損傷慘重,餘下只有五至六天的軍糧。」
夜蘭看看遠方睡在樹杈的翼人,道:「你們翼人族有野外求生的能力,在森林裡狩獵應該不成問題。」
紫苦笑道:「五至六天已經計算了我們狩獵在內,兵糧不足,我明敵暗,敵方兵力多少我們毫無頭緒,天才先生這一仗要怎樣打?」
我從地上坐起,淡淡道:「洞察軍情不是你們翼人的專長嗎?我的屁股才剛受傷,你不會要我去打探吧?」
紫上下打量我,夜蘭想笑又不敢笑,輕輕幫我披上毛毯,紫說道:「算你說得有理,但提督不是說天空鏡可能藏在火山?那就容易找了,反而天美的威脅更大啊!」
我長笑道:「哈哈哈……這點你不用擔心,阿裡雅、百合和佳娜早走一步,而我跟百合有契約連系,確定天空鏡和天美的位置不成問題。」
夜蘭問道:「兩位在中午時是否留意到,海萍頸上有一條綠色的項鍊,看上去有點邪氣,而且她居然變成大人的模樣,我在暗妖精族三百多年,都沒有見過她這種形態。」
紫一拍後腦杓,兩腿微微分開,從熱褲縫中隱隱見到內裡白中帶紅的秘肉,似在有意無意勾引我,低聲道:「對了!我都忘記這件事,元帥說提督猜中了,海萍被海棠控制住。」
我低頭思考,兩女以期待目光望過來,我才淡然道:「海萍戴著的是一條骨制神器,唉……」
夜蘭問道:「海棠大人偷加暗算,用那邪器控制海萍大人嗎?」
我微微苦笑,搖首說:「難說,實在很難說,海萍雖然看上去似未成年,但她其實比你還年長,畢竟是年過五百的魔導士,眞有那麼簡單被制伏?」
兩女同時沉思,紫點頭道:「難道是她自己戴上?到底怎麼一回事?」
我躺下來,喃喃道:「我怎麼知道?不過今天夜蘭一箭射向海萍,海棠拚死撲過去推開妹妹,這姊妹情分我看倒不是假。」
夜蘭道:「主人說得有理,情況應該比我們猜測更加複雜。」
我暗暗摸了夜蘭的肥臀,說道:「你還記得佳娜有一把詛咒之劍嗎?」
夜蘭點頭說:「當然記得,那把劍是以汙蝕靈魂為代價,使持劍者發揮出全部潛力,主人的意思是……」
紫早已答道:「以靈魂作代價,海萍藉那條頸環逼發出潛力?」
經過中午的一戰,其實我也累透,閉上眼道:「這個可能性極大,與其相信海棠禁制了海萍,反不如假設她們兩姊妹達成了某些協定,噢……今晚到此為止,本提督要休息了。」
好夢正酣,突然聽到腳步聲逼近,尙未睡醒的腦袋稍微活動,按道理說,夜蘭在我旁邊,應該沒有人可以輕易接近。我右手摸上身旁的劍,眼睛張開,竟然見到威廉、亞加力、靜韻、靜水月四個站在前方,八隻眼睛定在我身上。
我嚇得跳起身,問道:「你們想怎樣?」
靜水月說:「我都算是蠻能睡的,沒想到你比我更厲害,你是豬投胎啊?」
威廉道:「大少爺,現在在打仗啊!請問你想睡到什麼時候?」
靜韻說:「我們的馬匹不夠,要分四分之的一人留守這裡,提督大人有沒有意見?」
我笑道:「我該有什麼意見?這些事你們拿主意吧。」
威廉道:「我們軍中以你的近衛最完整,尤其是那群騎牛的獸人戰隊,所以要勞煩你起身帶兵。」
靜韻說:「還有提督那個叫垂死老頭的朋友,常常跑來泡我的部下,也請提督處理一下。」
嗄?垂死老頭都可以當做朋友嗎?
忽然一陣異樣傳來,與此同時在遠方森林傳出龍吟,威廉等一同望往音源。我霍地起身,急忙道:「是百合她們!已經找到天美的位置,佳娜已經動手了,夜蘭、安德列!」
原來夜蘭和安德列早在大石後待命,聽得我的叫喚,雙雙跑過來行禮,道:「屬下在。」
我下令道:「由現在開始,我和風帥、雨帥將帶領紅粉衛從天空趕上去,威廉大叔你領著夜蘭、薩馬龍奇、里安道和炎龍騎兵組成第一隊,看著我們的方向,以左翼弧形突進。老哥帶積克、安德列、卡朗和炎龍獸人兵組成第二隊,以最快速度跟我們方向追上來。」
靜水月指指鼻頭問道:「那我呢?」
我打量她一眼,問道:「你打過仗嗎?」
靜水月怒道:「你不會叫我坐在這兒等吧?我是不會聽你的。」
我聳一聳肩說:「我有一個重要任務,你跟垂死老頭和奧克米客組第三組,帶上這枝爆破箭和軍笛,找一名叫洛瑪的女翼人,到時她會告訴你怎樣做。」
靜水月問道:「落馬?名字這麼怪,有什麼特徵?」
我笑道:「特徵?有!她跟你一樣胸大無腦,腦子盛草,啊,好痛!」
我騎上白銀獅鷲,破岳在左,靜韻在右,領著三十多名娘子軍飛在天上,同時俯瞰地面的騎兵緩緩推進。靜韻優雅又動聽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,問道:「提督大人,距離還有多遠?」
雖然靜韻跟未來國王伊洛夫有婚約,但我仍禁不住欣賞她的美貌風姿,微微一笑說:「我和百合的契約感應,大約是五分之一公里,可是正確距離卻難以測度。」
靜韻冷笑道:「我們不用猜了,看!」
在前方遠處烏雲密佈,雲海中有兩頭赤紅如火的巨龍,於天空中展翅對峙。靜韻沉默地打出手勢,先是姆指向天,繼而三根手指豎起,最後握拳在空氣中打圈。
紅粉衛兵突然散開,以我和靜韻為中心形成三角陣,其中十五名衛兵緩緩落後,她們組成一個圓圈,收起長矛取出長弓搭上箭,十五枝弓箭四十五度斜向下方,沒有一分的偏差。
這群女兵全部年紀不過三十,有幾名姿色不俗,然而最吸引我的卻是她們弓上的箭。以我對武器的認知,紅粉衛兵現在用的並非普通羽箭,其箭頭是奶油黃色的金屬,箭羽是一種魔獸———四翼禿鷹的羽毛。
紫發現我的目光,她解釋道:「那些是翼人族皇家特製的八種異箭之一『天鷹屠龍』。」
常聽聞大地上最擅長用箭的民族首推翼人,次為妖精,翼人族從古代流傳至今的箭也數不勝數,每一款皆有特殊用途,而這種天鷹屠龍聽其名就知道,是針對龍族的一種武器。
還未觸及兩龍的千步距離,可是殺氣已如浪湧,四周雲海也被帶動,佳娜和帝路的低沉龍吟陣陣打進心坎。破嶽低頭思考,問道:「提督大人,西瓦龍族天生兇殘成性,你確定那頭雌龍是友非敵?」
靜韻和紫同時注視著我,大家都是軍人,要是我們專注攻擊帝路,而佳娜獸性大發突襲我軍,後果將極為嚴重。我當機立斷說:「先別進攻,佳娜跟帝路是同胞兄妹,有著糾纏不清的恩仇,若是我們插手其中,難保佳娜癲起來會反擊。」
靜韻點一點頭,舉起手掌慢慢合起,眾紅粉衛暗暗松一口氣,並說道:「提督打算親自為佳娜壓陣?」
我啞然失笑說:「雨帥有資格做我的紅顏知己呢!」
靜韻笑著搖頭,道:「我才沒有你這種任性的知己。」
我笑道:「不做知己沒關係,做炮友也無妨。」
靜韻歎口氣道:「紫你負責保護提督,不能讓他有分毫損傷。」
以本少爺今時今日的蓋世戰鬥力,何需區區一隻女翼人保護,服侍我還差不多。跟紫逐漸接近兩條巨龍,我們皆被眼前景象所見震懾。
密密的雲海在天空轉動,圍繞著兩隻龐然巨大的生物,彷如半空中多出兩座小山。靠近我方的是佳娜,別問我怎樣判斷,只要看看她腿間自然會知道,而另一邊自然是帝路,但別叫我去看他腿間就是了。
佳娜和帝路渾身是血,多片龍甲破損,龍翼上有零星小破洞,然而他們天生勇猛,嚴重的傷勢不但沒有減弱他們氣勢,反而像是受傷猛獸一樣更具殺氣。我知道佳娜性格孤僻,脾氣也火爆兇猛,但她始終是我家女人,看見她浴血的樣子多少會有不忍。
突然一陣電光閃起,才驚覺以佳娜和帝路為中心,方圓數百尺的雲層變成了紅藍兩色,夾雜了火和雷兩種元素。佳娜龍首猛搖,終於採取主動,向帝路噴出一團巨型龍焰,威力媲美中級魔法。
帝路全身泛起藍光,龍軀泛起雷漿效應,五道粗大的電流迎向龍焰。
火球與雷電轟在一起,從空中發出亮光,亮光夾雜火焰和電流向四方八面擴散,我一把拉起紫的玉臂後退。佳娜的龍角被電燒黑,身上又有十數塊龍鱗被雷電鏟走,我見到都覺得痛,但佳娜趁機回頭瞪我一眼,眞奇怪,這眼神並不像她平常凶巴巴那樣子,反而帶了一點說不出的感情,我完全掌握到她的意思,是叫我們別插手。
看見佳娜這個眼神,心神似是打翻八味架,同時腦裡只有四個字:同歸於盡!
佳娜跟帝路這對兄妹實力半斤八兩,他們之間的思怨也非第三者可以插手,我非常非常想阻止,卻又很清楚這一戰沒有我一丁點分。兩龍在天空激戰,下方也傳來吵聲,亞加力率領的部隊遇上了敵軍,可是蠻有趣的,敵人如豆腐一樣脆弱,幾乎是一交手立即撤退。
紫道:「是南方的長弓部隊。」
我認同地點頭,應該是南方軍留下來、想趁機會偷襲佳娜的弓箭隊。可是他們沒想到樹海拖延不到我軍,結果被亞加力的騎兵驅逐。
紫輕聲道:「提督大人,帝路擅長魔法,遠距離戰鬥對佳娜不利,不如……」
我輕輕搖頭說:「你想都別想,佳娜不會與人聯手,說不定把你當點心一口吞下肚。」
紫皺眉道:「可是她傷勢不輕,而且處於下風,若不增援恐怕有生命之虞。」
我深深吸一口氣,將心中不安放到一旁,朗聲道:「我們走吧,我認識的佳娜雖然不討人愛,但也不會輕易認輸。」
與佳娜互相對望一眼,我一夾鷲腹,按著獅鷲從雲海側邊飛過去,同一時間佳娜仰首發出天地震動的巨吟,不理會帝路所發出的雷電,瘋狂地向前直沖。紫不得已向後方打手勢,破嶽和靜韻帶領紅粉衛兵跟著我們走。
佳娜的龍血如雨灑下,其中一枝角被打斷,而她的創傷換來機會,好不容易終於跟帝路短兵相接。當我們遠離兩條巨龍後,破嶽突然以弓尾指向下方,道:「提督大人,看那邊!」
我們朝著破嶽弓尾方向看,可是距離實在太遠,我什麼也看不見。靜韻的眼珠變了顏色,道:「提督大人,是你那位妖豔暴露的女僕。」
我問道:「妖豔暴露?」
破嶽道:「是侏葉小姐啊!」
我訝然問道:「她在下麵?她不是跟著阿裡雅和百合嗎?」
破嶽說:「她跟一個男人戰鬥,而且受了傷,要下去幫手嗎?」
靜韻見我低頭不語,道:「那個男人不高,但很強壯,留著一條黑色辮子,用一根很粗的長槍,提督認識他嗎?」
一張臉孔掠過我腦海,幾乎把我嚇得從獅鷲上掉下去,忍不住怪叫道:「他還未死嗎?」
破嶽問道:「那人是誰?」
我當機立斷道:「那個人是『海盜王』眞洛夫,糟糕,他是專程回來找大沙報仇的。紫,麻煩你帶六名姊妹去幫大沙,打不過也要帶她逃走。」
紫看靜韻一眼,後者點頭示意,她立即帶了六名翼人戰士向下飛。天美眞是挑對了人,帝路負責拖著佳娜,眞洛夫負責拖著大沙,她們是阿裡雅小隊的核心主力,沒有她倆協助,單靠百合根本敵不過天美。
紫離開以後,我只能收拾心情向百合發出感應的方向進發,不出十分鐘已經見到一座森山。此山一片翠綠,高聳入雲,四周環霧,從外表你根本不會知道它是一座火山。然而山頂上卻出現一朵紅色的紅雲環,怪異地在山頂上方轉動。
破嶽和靜韻以及身後的翼人女兵皆打起精神,破嶽說:「又是這玩意。」
靜韻問道:「還有多久完成法術?」
我搖頭說:「恐怕很快就會完成,後勤部隊還有多久到達?」
破嶽往後望,說道:「二十分鐘左右,但我建議先進攻,否則來不及。」
靜韻早已打出手勢,餘下的廿多名戰士迅即換箭,同時間山腰傳出巨響,我們向源頭方向尋找,最先入目的是天美的身影。在天美的附近,獸人姊妹早已昏迷地上,瑩靠著一棵樹坐著,戰袍染滿血紅,她的長矛折成兩半,前半斜插地上,後半貫穿她的左掌釘在樹身。
瑩是靜韻的愛將,後者臉色劇變,我和破嶽反而松一口氣,天美和她的部下未撤退,顯示距離天空鏡發動仍有一段時間。由於我們身處雲內,敵人尙未發現我們已經抵達,這可是天賜良機。
跟天美正面相對的是百合,她慣常穿的白衣也是紅了一片,額角的血流至左眼,不得不閉上。獅子盾牌被打碎,她的右邊大腿有血一直流至地面,肩上有半截斷箭。百合半跪地上,只能勉強以劍支撐身子,在場中只剩下她一人可以活動。
地上冒起縷縷寒霞,顯示剛才戰鬥十分激烈,南方軍除天美以外,還有數百名重裝士兵包圍百合等女,而阿裡雅則不知所蹤。天美舉起玉手對向百合,藍色電光凝聚,百合厲叫一聲,鼓起最後力氣迎向這致命魔法。
「百合,撐住!」
透過契約向百合傳送心意,百合微微愕然,這一絲反應讓天美頓了一下。我、破嶽和靜韻不分先後同時拔出弓和弩,三枝箭直取天美背項,三箭當中以我的貫穿箭阻力最低,速度也最快,落點剛好是天美的頸椎位置。
心叫慚愧,若非見到眾女受重創,情急之下射出超水準一箭,再試一次恐怕是射不中這麼遙遠的目標。
天美收起玉手向後一抓,竟然將貫穿箭拿在手中,百合也因此逃過一劫。南方戰士隨即起哄,他們全體動作劃一地取弓上箭,而破嶽和靜韻射出的箭也攻到,僅僅比貫穿箭慢了兩秒。
對天美來說兩秒是很長的時間,她輕描淡寫把另外兩箭都抓著,難怪她在南方被當成為神,果然懂得在部下面前做戲。包括百合在內約有一百人左右,他們手執長戟,腰配長刀,背掛硬弓,而且全身都是藍色白邊抗魔皮衣,加堅固金屬胸甲,一看就知道是藍雁軍中的精銳戰士。
而我方以翼人紅粉衛為主要戰力,廿多名翼人女兵騰飛空中,與這支百人部隊一天一地對峙。天美道:「你們來得比想像中快,可惜太遲了。」
百合向我們嬌叱道:「主人趕快跑!天空鏡尙餘十分鐘將要發動。」
十分鐘?
破嶽和靜韻面面相覷,天美道:「你們哪裡也去不了!」
藍雁軍士的其中一員擲出一顆光彈,此光彈不同于普通閃光彈,它在空中爆炸時,火焰竟化形成一隻藍鳥的形態,而且其爆炸聲音有若鳥鳴,能造出這種閃光彈的工匠不多,想假冒也假不來。
藍光發出不足五秒,從山林中湧出大批的藍雁軍士,他們的飛鳥軍旗在森林中豎起,靜韻面色一變,道:「他們兵力有兩千人之多,怎麼可能?這麼大批軍士潛入帝東居然沒被發現?」
破嶽道:「現在說什麼都……小心!」
天美早已躍起,她第一個目標除了小弟還會有誰?這次她用的是金色皇道劍,我們之間距離數百步之遙,她卻在短短兩至三秒間跨過,手中澱放金色劍花,把我、破嶽和靜韻三個籠罩其中。
靜韻反應也快,她取出長矛跟天美硬拚一招,而破嶽因本身不懂近戰技,只可以拚死飛離劍氣範圍,而付出的代價是身上多了四道小血痕。我曾經和靜韻交過一次手,知道她的近戰能力也很了得,但對手是半神族的天美,那就不能樂觀了。
藍雁軍向紅粉衛放箭,而紅粉衛佔有天空的優勢,全體向後飛移,大部分的箭皆掉下去。其實我們走運,敵方眞正有遠攻能力的部隊,已經調派去對付佳娜,現在剩下的只是普通弓箭隊,否則紅粉衛就變了天上任人射的小鳥。
紅粉衛是一支有實戰經驗的部隊,她們不用主帥吩咐,小組隊長已經率眾上飛,避過對方的攻勢之後還箭反擊。同時間我也拔出馬基●焚,配合靜韻的攻勢對抗天美的劍氣。
可惜我們人數太少,對敵人無法造成多大傷害,靜韻一邊揮舞長矛,一邊道:「風帥不用理我們,帶她們去上方破壞天空鏡。」
破嶽道:「好,你們小心。」
破岳向天空鏡飛上去,其他紅粉衛聽從將令跟緊破嶽,直沖入厚雲之內。
天美一劍擊退靜韻,搖頭說:「沒有用的。」
靜韻冷然笑道:「破壞不了天空鏡,你們也休想活著離開這兒。」
雖然在戰鬥當中,但靜韻的機智冷靜仍然讓人佩服,她的話惹得藍雁軍生出一點騒動,試問世上有多少人眞的不怕死?
我跟靜韻一左一右攻向天美,可是我坐在白銀獅鷲上始終不及她們靈活,變成以靜韻為主要進攻點。我們向天美攻出數十招,對方單憑手中一把長劍,滴水不漏檔下我們的聯手合擊。
靜韻退開了十丈,喝道:「提督,讓開!」
聽得靜韻的指示,已經猜到她要用翼人奧義,只見這位元彩色戰袍的大美女緊緊握實手中長矛,寒風自四方卷向她的身軀,殺氣急速凝聚。本少爺當然不會閑著,騎著獅鷲逼向天美刺出十劍,至第十一招天美以其速度壓過我的攻勢,皇道劍的劍氣化成金光射中獅鷲翅膀。
獅鷲全身冒起銀光,瞬間變回護腕狀態,而我也由半空倒跌向地面,同時大叫道:「看你了!」
付出白銀獅鷲為代價,我終於成功牽制了天美,她回首凝望發動攻勢的靜韻,向來漠視蒼生的目光出現了一點波動,靜韻不知被什麼氣體包圍,她身上的戰甲竟然融化成水分,更發出一種很奇怪的金屬氣味。靜韻只餘下一套薄薄的白色內衣和短裙,一雙長腿顯露無遺,胸前雙峰若隱若現,從光線中透出她誘人的曲線,在這血浴戰場添上無盡春光。
翼人族奧義———攻守自在!
突然熱浪從天空壓下,空氣變得枯乾燥熱,這是天空鏡發動的先兆。
面對翼人族頂尖高手的全力一擊,以天美之能也不敢大意,她終於取出巨劍,道:「所有人立即撤退!」
第三話 老頭歸天

本來我跌在兩千藍雁軍士之中,情況岌岌可危,可是天空鏡發動在即,天美總算理智地下達撤退命令。藍雁軍士不敢違抗天美將令,他們重組隊形向山邊退走。

這邊靜韻瘋狂自轉,她的鎧甲化成一團七彩繽紛的氣霧,向天美席捲而去。天美以重劍刺入氣霧,但氣霧隨著重劍卷向天美的手腕,而我清楚看見這團由鎧甲分解的氣霧竟然沾在天美的臂上,而且結成一層新的金屬膜,從而鎖定了天美的活動能力。

放棄鎧甲封鎖敵人的活動能力,我是第一次見識這樣的招式。

七彩氣霧席捲天美全身,天美竟然變成一座五顏六色的金屬人像,一動也不動從天空掉在地上。靜韻的長矛也殺到,她的氣勢和殺意累積至巔峰,其身影不停閃現,長矛毫不留情朝天美的心窩捅過去,換了是我也沒有信心全身而退。

撤退中的藍雁軍停頓下來,我們都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,也忘記快將降下的災難,無數眼睛盯著靜韻逐寸逐寸逼近天美的矛尖。矛尖刺至天美的面前,突然巨劍上的金屬破開,與靜韻的長矛硬拚。

矛、劍兩尖端互接,天美身上的金屬片爆開,我第一次見她被擊退十多步,連巨劍「霸道」的劍鋒也被削去,可見翼​​人頂尖高手靜韻的全力一擊非比尋常。然而靜韻情況更壞,她剛才一招捨棄了鎧甲,把全部防守力轉成攻擊力,現在跟天美硬拚一招,她的長矛被打彎,上半身戰袍破碎,露出一對高聳的玉筍,吐出一口鮮血往山岸邊拋飛。

我的頭皮發麻,並非因為靜韻是未來皇妃,而是還未乾這個絕色美女,怎麼可以讓她這樣死去?可是我剛才跌下來時受了不輕的傷,即使拚命爬起身,體能速度不足以拯救靜韻。

「雨帥!」看著靜韻越過懸崖,我狂喝著伸出手,可惜我們之間相差超過十尺,重傷的靜韻在半空只有苦笑。

默默望著靜韻跌下山崖,我頹然坐倒地上,突然一團黑影從山崖向上飛過,我仰望天空,見到有一人挽著靜韻纖腰,另一手拿著大刀,從天空越過我頭頂,最後重重落在地上。

我猛然回頭,天美早已不知去向,及時救回靜韻的竟然是靜水月!

靜水月將靜韻放下,拿著大刀左揮右揮,問道:「敵人呢?敵人在哪裡?出來給我劈啊!」

驀地另一道人影落在我身旁,我又再向上望,只見到兩團大肉,卻見不到那人面孔,不過一聽她出聲就知是誰。

「餵,賤男,你給我報酬前可別死啊!」

一聲長嘯,在懸崖邊又有一道黑影飛上來,在空中抱膝自轉兩周半,加直體轉動一周,以金雞獨立姿勢落地,赫然是自稱年紀老邁的垂死老頭。最後是一隻人形妖物,視懸崖峭壁如無物,詭魅快速爬上來,自然是我們的「死神」奧克米客。

我問道:「你們居然比騎兵還快?」

垂死老頭拿著拐杖彎著背走過來,說:「他們遇上對方的軍隊,還在山下混戰,哎呀呀,天空的是天火焚城嗎?」

被老頭提醒,我才醒覺自己大禍臨頭,空中的紅光變成藍光,情況就如當日在迪矣裡一樣,只是當日有一名謝迪武士犧牲自己救了大家,現在卻沒有這樣的人。

我橫眼望著老頭,他皺眉道:「餵,你的眼神很邪惡啊!」

洛瑪把我扶起身,我急問道:「從前有見過一種法術可以抵擋天火焚城,你懂嗎?」

垂死老頭笑道:「本老頭什麼法術都會,單單只有犧牲自己的法術不會,而且依我所見,現在為時已晚,天火焚城快將發動,沒有其他辦法可以阻止。」

眾人面如死灰,只有我微笑道:「如果沒有辦法避過此劫,以你的性格會這麼輕鬆嗎?」

洛瑪和奧克米客將百合、獸人姊妹、瑩和靜韻帶到一塊巨石下,垂死老頭豎起姆指說:「我們果然是知己,我只是說沒有辦法阻止,並未說過沒有辦法逃命,對抗火系究極級魔法,自然要找個火系高級法師,可是此法術極耗魔力……」

我搖首道:「行了,開個價吧。」

百合渾身是血,尤其是右腳傷得最重,連她的銀色長發也被電得捲曲。瑩左手重創,艾咪、艾琳仍然昏迷,靜韻面如金紙,而阿里雅不知所蹤。以我們的傷者數目,要找地方躲避天火焚城也沒法子。

垂死老頭接過我的一袋金幣,爬上我們背後的岩石,雙手高舉,念念有詞。天空先有四點黑色火焰落下,離我們最近的一個落在二十尺距離,大家都嗅到一陣肉類的燒焦惡臭,那團火中隱約見到扭曲的女性人形體。

靜韻突然再吐口血昏暈過去,洛瑪和瑩不忍地低下頭,我們認出那團是翼人族的焦屍。

再有零星火點落下,繼而降下多道人形,最先是翼人女兵,她們全都帶傷,殿後的是破岳和紫,三十多人上去,只有二十人回來,破岳半身戰袍燒焦,落到我們面前道:「你知道我們見到什麼嗎?」

我不由愕然道:「不是灰鹿嗎?」

紫搖頭說:「你以為一個妖精族人,可以在天空上把我們弄個灰頭土臉?」

破岳悲哀的目光遠望被燒成炭的紅粉衛兵,道:「是現任大祭司尼美達。」

我們齊聲叫起來:「尼美達?」

百合道:「我們見過尼美達,她並不懂武技,是弱不禁風的類型啊?」

破岳道:「主公應該記得天美的天使召喚術,她用尼美達作媒體,召喚出最高淫術級的天使———熾天使,我們都見識過力天使的威能,但熾天使比力天使更強、更高級。」

尼美達是培俚的得力手下之一,被捧成我們國家的大祭司一職,而最奇怪是她的樣​​貌跟我媽媽竟是一樣。猛然醒覺,培俚是海棠的私生子,如果海棠投靠天美,尼美達在這兒出現就很合理了。

我望著地上燃燒的紅粉兵團燒成了灰,心底不禁打顫,到底天美手上還有多少籌碼?

熱氣從天壓下,紫大驚道:「她來了!」

在空中有一名天使頭下腳上,背後長著六隻火焰翅膀,手執一把十分奇特的短兵器,向我們高速飛下來。垂死老頭道:「哇,亞梵堤你要想辦法解決這東西,否則她會破壞我施法!」

「我去!」

我還沒來得及回答,早有人一躍而起,帶著怪笑聲一刀狠狠劈出。靜水月的斬腰大刀向織天使的臉龐直劈,後者在空中迴轉一圈,手中的那件東西硬架住紅月大刀。

看清楚時,熾天使手裡原來是一把扇子,金色扇骨長三尺八,是相當古老的宮庭扇,扇面繡著銀色的古字句。她那張臉仍是尼美達,不過氣質卻全然不同,此刻穿著紅、白、金三色的短袖衫,金色筒裙配八條珠寶纏腰煉,額上戴著赤銅孔雀石頭圈。

熾天使跟靜水月才一交手,天空中彷如悶雷,可是我、靜韻和破岳皆看得出,六翼熾天使的速度快疾無倫,靜水月又不會飄浮術,後者捱不了很久。我喝叫道:「老頭趕快!我可不想跟你死在一起。」

垂死老頭將手中地獄杖舉起,於他的頭頂出現四面柔和紅色的八角盾,直徑長過三十公尺,一道迭著一道,破岳道:「相當繁複的防火咒,是高等級咒術吧!這位老前輩到底是誰?」

我冷笑道:「蘿莉控。」

洛瑪罵道:「虧你還有心情開玩笑,天空鏡要發動了!」

熾天使和靜水月由天空打到落地面,戰況上熾天使佔了上風,可是尼美達的臉色反而越來越差。我用手肘輕撞破岳和洛瑪,道:「準備掩護靜水月。」

天空雲層一陣震動,浮雲全被震散,藍光從天空打下來,我大叫道:「小月別打了,快過來!」

雖然靜水月神經有一點點問題,但她絕對不蠢,眼見天空鏡的氫氣帶著藍光壓下,即使她再喜歡打架也不得不停手。破岳和洛瑪的兩枝箭同時射出,洛瑪的箭射入熾天使和靜水月之間,破岳的箭更加精準射向熾天使太陽穴位,被這兩枝箭所阻,靜水月終於從近身搏鬥中脫身,以最快速度跑回來。

天使的火焰翅膀一撥,將兩枝箭撥開,此時她終於看見施法中的垂死老頭,口中喊出尖銳的怪叫丄〈翼怒張,以比箭更快的速度飛向垂死老頭。破岳低叫道:「糟糕!」

速度很快!

短短半秒熾天使跟垂死老頭的距離縮短至十尺,破岳和洛瑪還未上新箭,我和靜水月的距離又遠,其他人則傷的傷、暈的暈,誰都無法截擊熾天使。垂死老頭嚇得目瞪口呆,熾天使的扇子已逼近他,就在垂死老頭命懸​​一線之際,突然有人在我背後大叫。

「看我的!」

眾人齊齊回頭,大叫的居然是奧克米客,只見他把嘴巴張開,下巴異常地下墮,嘴巴誇張地拉長,密密麻麻的黑色蟲子從他口中「射出」,記住是射出不是飛出,蟲群竟然射出呈一直線,擊向半空中的熾天使。

靜水月尖叫亂跳,靜韻和瑩失儀地爬開,洛瑪躲在破岳身後,第一次看見這情況的幾名紅粉衛直接給嚇暈,任何女性生物無論多強悍也會畏懼蟑螂,這是無法解釋的一種自然現象。

管你熾天使如何厲害,但她附身的也是一個女人,被一大堆蟑螂給正面掩著,熾天使發瘋一樣飛開,垂死老頭也因而避過一劫。

奧克米客什麼時候學會這一招?

熾天使飛開的同時,天上亮光已然射到,樹木無火自焚,土壤冒起蒸氣。垂死老頭的拐杖狠狠一敲,他頭上的四重紅光盾抓落地面,四盾合一,化成一道網格形的光護罩。

垂死老頭腳一軟坐下來,道:「幸好趕得及,否則我們都要變成乾屍,記得報答我啊。」

我們沒有細聽垂死老頭的話,注意力都在護罩以外,在天火焚城之下的熾天使痛苦地掙扎,她背後的六隻翅膀的火焰向外狂洩,化成一團十分亮眼的能量體。

洛瑪忍不住捉緊我臂彎,問道:「她會死嗎?」

我搖首說:「不知道,眞的不知道。」

靜韻按著心口爬起身,道:「大家看看地面!」

我們的視線全望向地面,受到天火焚城的影響,土壤的水分被抽乾變成龜裂,而且裂縫越來越大,從縫中噴出更多的水蒸氣。我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,可是除了瞪大眼乾等,其餘什麼也辦不到。

在其中一條裂縫中閃起一團火花,垂死老頭道:「糟糕,天火焚城挖通了地底熔岩!」

我急問道:「有辦法阻止火山爆發嗎?多少錢我都願付!」

老頭嘆氣說:「如果我還年輕就可以,現在嘛,沒有辦法了。」

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,地面突然猛烈跳動,如果之前的是震波,現在就是整塊地皮在跳,紅粉衛站不穩跌坐下來。我們的情況糟糕透頂,這小山崗的地面全是大大小小的裂痕,只有我們這小小的結界沒被破壞,但誰都知道光罩失效後,我們將面對極大危機。

我問道:「紅粉衛,你們還有體力帶一個人飛行嗎?」

龜裂縫中持續噴發火花和冒黑煙,地震沒有停止的跡象,天美成功燃點起這座眠火山了!

剩下廿名紅粉衛皆知道現在生死一線,紫帶頭跪下道:「提督不用詢問,請直接下指示。」

百合、靜韻、瑩、艾咪、艾琳受了重傷,我、靜水月、奧克米客則沒有飛行能力,我向紫說道:「結界失效以後,每兩名紅粉衛負責挾一人,向最接近的平地飛走。」

紫點頭道:「遵令。」

藍光終於消失,天火焚城完結,可是大地噴出的火焰卻越來越多,四周的溫度瘋狂上升。垂死老頭知道時機已到,他將拐杖一揮,結界終於失效,我的皮膚忽然感到熾熱刺痛,沒有光罩保護,我們才感到高熱的可怕,現場溫度最少高達八十度,再不走很快會被蒸熟。

靜韻喝道:「紫!」

紫代替靜韻下命,兩名紅粉翼人女戰士一左一右挾著我,以她們最快的速度朝山坡飛。說來神奇,當眾人紛紛離地飛起,我們剛剛立足的地面破裂,深紅色的熔岩溢出,不消十秒整片山崗下陷。我們呆看腳下,才幾分鐘前還是好好的高山,現在陷入變成一個大洞,洞穴中央閃著紅光。

靜韻、瑩、百合她們逐漸飛越山洞口,然後是奧克米客、靜水月,而我也看見了洞邊的山坡。突然在背後傳來巨響,當我回頭一刻,見到一柱紅光從頭上射過,尼美達在洞口的岩邊半跪著,她身上的衣服全部燒光,渾身赤裸,而此際我立即知道她並非我的母親。

小時候母親曾跟我沐浴,雖然年紀很小,不過本少爺天生對女人身體特別有印象,她跟尼美達的身材完全不同。

當我回過神來,發現剛才的紅光原來擊中老頭旁邊的女兵,另一名女兵沒有足夠氣力抓緊老頭,她慘叫哀號,老頭則瞪大眼珠,一臉不可置信,呆然望著我高速墮下火坑。

垂死老頭向我伸出五指,狀若示意救他,可是我也要人救,如何可以救他?只能眼巴巴望著一切發生。

那名女兵嘗試向洞下飛,可是飛不到二十尺已經被熱力壓回來。我眼巴巴看著垂死老頭直墮洞底,最後颼的一聲跌進萬度熔岩之內,剩下的只有一縷若隱若現的輕煙……

我歇斯底里大叫起來:「老頭!」

我已經記不起翼人女兵如何引路,只知道當我兩條腿重踏實地時,靜水月撲上來拉著我衣領道:「老頭呢?他怎麼了?」

我的腦袋一片暈眩,最後彷似全身氣力洩走,頹然坐倒地上,剛剛抓不住老頭的女兵跪下來,哭道:「是我不好,沒有抓穩老先生。」

靜韻欲言又止,紫也跪下道:「末將甘願代她受罰。」

破岳看我一眼,向紫冷哼道:「現在都什麼時候?南軍計劃成功,首都快將陷入危機,你們還爭著受罪?」

靜水月一挽大刀道:「我要回去救他!」

奧克米客和洛瑪拉著靜水月道:「冷靜一點,現在回去於事無補。」

靜水月怒道:「放手,否則​​我不客氣!」

靜韻說:「公主請冷靜,要是你有什麼不測,將會使局勢亂上加亂。」

靜水月將大刀一插地面,惡狠狠說:「難道叫我什麼都不做嗎?我辦不到!」

不知什麼原因,一道怒火從心中猛烈燃起,我二話不說跳到靜水月面前,右手舉起向她臉上一抽,重重地摑在她的花容俏臉上。靜水月目瞪口呆,其他人也嚇得啞口無聲,只有我怒道:「你夠了沒有!老頭死了!已經死了!你回去又可以如何?」

靜水月仍是一臉呆然,緩緩伸手摸著紅腫的臉龐,小唇震顫道:「你……你打我?」

突然「哇」的一聲,靜水月連大刀也不要,小孩子一樣轉身狂哭跑去。

望著靜水月越跑越快,我茫然看著右手,破岳站到我身旁說:「主公,此地不能久留,熔岩很快會流到。」

我仰天長嘆,道:「洛瑪。」

平時總要抬槓的洛瑪,可能剛才被我的行為嚇到,她二話不說張翼起飛,乖乖向靜水月消失的方向追上去。

跟兩支騎兵會合,夜蘭見到百合受重傷時嚇了一跳,威廉親王和亞加力仰望山上升起的黑煙,以及徐徐流向山腳的熔岩。

威廉低頭沉思良久,問道:「小堤,我們現在怎辦?」

亞加力見我沒反應,輕輕推我道:「三弟,別自責,還有很多重要的事等著你辦。」

我搖頭說:「現在什麼都想不到,薩馬龍奇,你有什麼意見?」

薩馬龍奇道:「第一是找落腳點,必定是熔岩不到、灰塵不沾之處,此事要麻煩精通勘查的翼人族,第1一要準備將傷者運回樹林的補給點,著他們向後方發出避難指示,第三要重整旗鼓準備向南軍發動最後攻勢。」

威廉大駭說:「發動攻勢?火山剛開始噴發,熔岩正向著我們流過來,此情此刻還要找南軍復仇嗎?」

雖然我很混亂,但也明白薩馬龍奇的想法,道:「並非複仇,正如你所說火山已經爆發,首都及帝中多處快將被石灰掩沒,這已經是改不了的事實。緊隨其後是南方軍隊沿海陸二路進侵,屆時二皇子將陷入苦戰,我們要思考接下來最有利的戰略。」

靜韻接口道:「要扭轉這個劣勢只有一個方法,趁現在天美撤走不遠必須抓緊這個機會,只有擊殺天美才能打斷南方的士氣,阻止他們的攻勢,這個機會一去不返,若殺不了她,武羅斯特將會陷入長年分裂。」

亞加力低聲說:「擊殺天美?這……」

薩馬龍奇面色難看,嘆氣道:「難如登天,但這是唯一的活路。」

眾兵將統統盯著我,我苦笑說:「別看我,這兒軍階最高的是威廉大叔,俸祿最多的也是他,理應由他做決定吧。」

威廉叫苦道:「決你的大頭鬼啊!我有選擇嗎?」

聞言我轉身離開,夜蘭亦步亦趨跟著,威廉親王怪叫道:「餵,你去哪裡?」

我攤手說:「心情不爽,想找個地方靜一靜。」

威廉道:「南軍的總指揮官是赫魯斯或尤烈特,這兩個傢伙都不好惹,而且背後有天美撐腰,又不清楚對方兵力,你不在我們如何打這場仗?」

我皺眉說:「唷!你那個帝國三劍俠大名是騙回來的嗎?武有風帥、我大哥、瑞安道,文有雨帥、薩馬龍奇和積克,這樣仍不夠打還有什麼好說的?」

威廉親王被我罵得說不出話,我頭也不迴向樹林外圍走去。

離開騎兵大隊,天空被厚厚的煙霧遮蓋變成一片漆黑,不用說方圓幾里的村落早就空了,只要不是白痴,誰都知道火山正將爆發。夜蘭急忙抓著我的手臂,低聲道:「主人,你這樣子蘭奴會擔心的。」

我淡淡道:「你很少會自稱蘭奴,不用擔心,我還不至於喪失鬥志。」

夜蘭嫣然一笑,這位暗妖精大美女抱緊我臂彎,酥胸兩團豐厚乳肉壓著手臂,說:「要是主人心情不好,可以盡情發洩在蘭奴身上。」

夜蘭果然善解人意,有她陪著心情確有好轉,說道:「你家主人是喜歡調教美女沒錯,不過是閉了房門的閨房樂,對眞刀眞槍的強姦施暴倒是沒興趣。」

夜蘭點頭說:「的確沒見過主人強暴婦女,上次也不過是向蘭奴下藥而已。」

我終於忍不住笑,說:「這麼久的事你還記得?不會是想報仇吧。」

平常總是冷冰冰的夜蘭,突然展現出一個可愛得殺人的笑容,說:「主人不是跟蘭奴結了主從契約嗎?蘭奴怎敢報復,不怕被主人施術燒死?」

我的手再也忍不了,滑到夜蘭結實的屁股上,道:「主人怎捨得施術燒你,像你這種姿色的美女價値不菲。」

這回輪到夜蘭啼笑皆非,道:「價値不菲?主人打算賣了夜蘭?」

我笑著一捏她的臀肉,道:「要是價錢不錯,賣了也無妨,難道主人沒權賣自己的女奴?」

夜蘭知我尋她開心,伏到我懷中道:「有權,誰教您是主人,喜歡把蘭奴賣出去好,租給別人玩也好,蘭奴都服從主人的命令。」

原來不知不覺我們已經走了很遠,因為眠火山已經甦醒,威廉親王不敢逗留,率領騎兵團狙擊南方軍隊。或許是垂死老頭在天有靈,火山是甦醒沒錯,但不如大家所猜想般來個大爆發,而是間歇性噴出熔岩,噴一會靜一會,誰都不曉得什麼時候會來個大爆發。

我們走到山腳的樹林外圍,附近有散落的小村,可是這些村子異常沉靜,一點燈火都沒有,大概是村民見到火山噴發所以避難去了。我在夜蘭耳邊吹一口氣,夜蘭微微輕顫,道:「主人?」

在她的耳珠上輕舔一口,問道:「夜蘭你冰雪聰明,知道主人現在想做什麼嗎?」

夜蘭放軟嬌軀倚在我懷中,道:「主人想做什麼都可以。」

天色已經入黑,但是火山噴出的火光卻如一盞大油燈,讓原本漆黑的村子產生微弱光明。我徐徐深吸口氣,從後伸手把玩夜蘭的玉乳,道:「主人想回北方大睡一場,但在此前要將南方的老鼠通通殺個清光!」

夜蘭駭然一震,道:「主人,您……」

老頭掉下火山的情景在腦中揮之不去,我暈頭轉向下在一間木屋前坐下,忍不住兩手按著額頭,心中強烈的不甘有如暴怒的猛獸,不停在腦中肆虐。夜蘭的體香傳進鼻內,她坐到了我身旁,說:「主人不要自責,誰也料不到會這樣。」

我仍然是低著頭呆看地面,顫抖道:「那個老鬼本來不用死,如果不是我把他叫來……」

夜蘭倚過來說:「戰爭必然有犧牲,主人不要太過自責。」

我苦笑道:「我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,本來以為這種淫棍會死在女人身上,沒想到居然是跌落火坑。」

我淡然仰首,凝望天空擴散的火山灰雲,說:「照現時的情況推算,明天中午將有八至十座小城被石灰湮滅,不出四天將影響帝中皇都,損失數以萬計的人命,我從來沒有一刻這麼想殺死天美。」

夜蘭道:「我們是軍人,軍人天職是保家衛國,即使打仗也不會殺戮平民百姓。但在天美眼中,帝國人民不過是螻蟻。」

說話中的夜蘭忽然神色驟變,她跳起來拔出配劍,在昏暗中我見到有人從小村深處徒步出來。我皺一皺眉,道:「自己人。」

從濃霧中出現三道女性人影,其中兩個是認識的,另一個則已昏迷,夜蘭道:「洛瑪、大沙,這個女人是……」

洛瑪的特製夜行衣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,她本人也滿臉倦容,在她旁邊的是大沙。大沙本來就有露體癖,不當美女犬時也不喜歡穿太多衣服,而我這主人見到她也覺驚訝,她身上只有項圈、小皮鞋和一條已不成形的布絮繞在腰間,女性最重要的秘處卻全都裸露。

大沙頹然坐下,道:「眞洛夫很厲害,要不是幾名翼人女兵幫了一把,我也沒命回來見主人,對了,百合她們呢?」

夜蘭道:「你們到底發生什麼事啊?阿里雅小姐呢?怎麼會被敵人分散逐個收拾?」

大沙將身上僅餘的布絮扯下,將一條玉腿抬在空中,把布絮包在小腿的傷口上,全身赤裸坐在路上,說:「在追擊的那晚,南方軍發動攻勢,由於天美跟主人決戰,阿里雅小姐採取游擊迴避戰術,南軍一時之間奈何不了我們,尤烈特逼不得已派帝路跟佳娜單挑,阿里雅小姐出乎意料點頭應允。」

我不由道:「侏葉殿下,你可不可以找件衣服穿,好歹這兒是公眾地方。」

大沙銀鈴般的嬌笑幾聲,說:「怕什麼?附近的村民早走光了,而且主人不是最喜歡看女人裸體嗎?」

我搖頭嘆氣,道:「過猶不及,暴露太多就會失去新鮮感,所以你偶爾應該穿得體麵點,扮一扮貴婦,那樣被虐待時才更過癮。說正經的,你跟眞洛夫怎麼又會打作一團?」

大沙說:「是小姐吩咐的,不過她沒有叫我硬拚,而是向西邊引走眞洛夫,如此一來可以繼續進軍,等主人的援兵一到就能收拾眞洛夫,結果眞被她算中。」

洛瑪接口道:「我們餘下的人總算追上敵方的主力,可惜沒有西瓦龍作掩護,我們無法跟人家的軍隊開打,阿里雅小姐決定獨自一個進入森山找尋灰鹿,百合、我、瑩、獸人雙胞胎嘗試引走敵軍,可惜赫魯斯他們沒有上當,還將我們困在山腰,直至天美回來就撐不下去。」

我訝然道:「這麼說阿里雅還在山上?」

大沙說:「主人可以放心,除了主人之外,我沒有見過比阿里雅小姐更聰明的人,別看她體質柔弱,但我不認為這片森林可以困住她。」

我看了洛瑪背後的女人一眼,原先我以為是靜水月,最後卻發現竟然是中午被天使附體的尼美達,急問道:「靜水月呢?你不是追在她身後嗎?」

洛瑪像是做錯了什麼事一般,低頭道:「她被捉走了。」

我跟夜蘭同時驚叫道:「什麼?」

大沙說:「嚴格來說不是被捉,而是跟著海棠和海萍走了。」

我不禁眉頭大皺,道:「我聽得一頭霧水。為什麼笨蛋月會跟敵人走?」

洛瑪道:「我怎麼知道?但你都曉得靜水月很能打,海棠、海萍又不好惹,我只是一個可憐的小偷,除了回來向你說一聲還能做什麼?」

夜蘭說:「靜水月小姐向來不能用常理推測,而且她在南方身分特殊,尤烈特也是她的擁護者,所以不用擔心她的安全。」
第四話 黑書失控


從山腳的小村莊再向南後撤半里,終於找到一間旅店暫住。旅店的住客和店東早就避難去了,只剩下一座空空的兩層木屋,還有零星沒被帶走的糧食,以及少量的酒水。
地震斷斷續續,天空一片死灰,然而火山口的赤紅烈焰清晰可見。在這種情況下翼人的能力變得相當重要,洛瑪負責觀察火山狀況、熔岩速度、我方軍隊動向,
就連這處空店也是由她找出來。
在附近巡視了一圈,洛瑪輕身落在陽台上,臉上出現了疲態,道:「方圓半里沒有任何人,靜韻的紅粉兵已經找到南軍位置,她們逐漸向敵方靠近,可是仍未見到支持部隊,我們不用出手嗎?」
我看了房內一眼,夜蘭閉目冥坐,大沙睡在床上,尼美達在沙發仍未甦醒。我搖頭說:「暫時不用管那邊,我比較擔心阿里雅,找到阿里雅就能找到佳娜。」
洛瑪坐在我的對面,笑道:「你想集結佳娜、冥​​府軍和哥吉拉給南方軍隊最後一擊?」
我悠然看著洛瑪,她不好意思地道:「你看什麼?」
我輕輕搖頭,道:「你終於長大了,若是露雲芙見到你的表現,她一定很安慰。」
洛瑪似變戲法般,從桌邊順手牽羊了一瓶酒,喝一口說:「這幾年確實發生很多事,我也死過翻生,想不長大也很難。」
遙望陽台外昏暗的樹林,我淡然道:「偷襲要人家猜測不到才能成功,但天美早知我有冥軍和哥吉拉,至於佳娜恐怕受傷不輕,除非有新的力量,否則想都不用想。」
從沙發傳來呻吟,尼美達睜開了眼睛,濛濛地望著天花,我說道:「你趕快休息,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你做。」
洛瑪小心將寶貝戰衣脫下放在床邊,她也不避嫌地跟大沙同睡一床,我則走到沙發前問道:「你還好吧?」
尼美達坐起身說:「為什麼不殺我?」
我坐到沙發的另一邊,答道:「我又不是殺人狂,而且我們畢竟曾經並肩作戰,最重要是我有很多問題想知道。」
尼美達道:「不用問,我雖然不是什麼烈士偉人,但好歹是國家的大祭司,絕不會出賣自己人。」
我笑說:「我沒說要你給什麼情報,只是好奇為什麼你跟我媽媽長得一模一樣。」
尼美達剎那間呆住,繼而摸摸自己的臉,道:「我跟令慈長得一模一樣?這怎麼可能,我與你們拉德爾家族沒有關係啊!」
我沉聲道:「你自己也不知道?難道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你跟某人相似?」
尼美達茫然搖頭,我則沉思起來,看她的表情不像說謊。如果她自己也不清楚,就可以排除易容一環,這大概是某種我不認識的法術,可是為什麼培俚要這樣做?
顯而易見,若不是針對我老爸,就肯定是針對我。
見洛瑪和大沙已經熟睡,我輕聲道:「老實說,我不覺得你是天美那類瘋子,但為何要協助她?難道不知道這個計劃會造成很多人命傷亡?」
尼美達背靠沙發,眼中掠過黯然,說:「我知,這是為培俚先生做的最後一件事,請提督別再追問。」
攻打豪城一役,天美的天使召喚術確讓我軍大開眼界,回憶那次戰鬥,當時是一名青年軍官於城前自刎,以守護豪城的意志喚醒力天使。不過越強勁的法術,付出的代價越大,尼美達應該有一些條件才能滿足這種法術。
一個念頭掠過,我霍然站起,夜蘭感到不妥睜開眼睛,我伸手向她示意沒事。
培俚是海棠的私生子,而海棠是黑暗妖精族的大長老,暗妖精則擅長黑暗係法術。
尼美達擁有我母親的容貌,可能跟梅菲士佔據別人身體的法術同屬一類。如果這個推測正確,尼美達從小被注入了我母親的部分靈魂,而母親對老笆有著既愛又恨的感情。至於為何培俚可以召出我母親的靈魂,這可能是他們上一代的瓜葛,現在已經無從稽考。
當我和老哥接近天空鏡,天美就利用這情感發動召喚術,召出那隻六翼熾天使。
我摸著下巴,溫和說道:「祭司大人,可否請你幫我做一個測試,完成後閣下可以隨意離開。」
岩漿很快會流到這小村,所以不能停留太久,將不願起床的大色拉出來,加上我和夜蘭合成了一個三角形,地上畫出一道臨時的魔法陣,夜蘭問道:「主人要現在施法?我們沒多少時間呢。」
我將魔法陣畫完,說道:「此事關係重大,不得不趁現在辦妥。」
大沙問道:「主人想幹什麼?我不會使用法術啊!可能拖垮你們的魔法陣。」
我笑道:「雖然你不會使用法術,不過你這身體原屬於膣蒂蒙,應該含有黑暗元素。」
薩蒂蒙跟天美相似,她是半人半魔族,所以體內有黑暗元素,而且大沙的腦內必定有她的記憶和咒術。大沙現在是一座寶庫,可惜是遺失了鑰匙的寶庫。
尼美達直躺在我們中央,道:「希望提督大人會遵守諾言。」
我點頭道:「小弟是做大買賣的,向來牙齒當金用。現在先解釋一下,接下來我要透過死者約書,測試祭司小姐身上是否被施了黑暗咒術。」
夜蘭和大沙道:「黑暗咒術?」
我向三女點頭示意開始'儀蘭運起精神力,大沙也集中精神,尼美達閉起眼睛,我仰首道:「以亞梵堤之名召喚^死者約書!」
召喚出死者約書,這小房間溫度下降,燈火也化成淺綠色,變得陰寒而且詭異。
當我念咒之際,夜蘭低聲道:「祭司大人請緊閉雙眼,無論如何千萬不能張開眼睛。」
尼美達兩手交叉胸前,聽從夜蘭的話閉著睛眼什麼也不看,要是她看見面前景像說不定嚇得撒尿。死者約書的人皮在空中水平浮起、面朝地下,而且兩手交叉胸前,與躺著的尼美達形成一上一下相同的姿勢。
我和夜蘭發動魔力,精氣從魔法陣匯集至大沙身上,大沙低聲微吟,夾雜水和暗兩種元素的精氣被引出,魔法陣登時發出暗芒。尼美達從地面向上飄起,九十度反過來,頭上腳下懸浮空中,死者約書也跟她一樣姿勢,兩者相互並排。慢慢地死者約者與尼美達向對方滑行,最後合二為一,房間內的火光微弱至近乎黑暗。
尼美達兩手一張,身體呈弓形彎曲,閉著眼呼出一口氣,一口綠氣的寒氣,道:「堤……我兒……」
這聲線不屬於尼美達,而我的記憶迅速回來,這是我母親的聲音,尼美達說:「小心威利六世。」
我們暗吃一驚,連忙問道:「媽媽,你的死跟威利六世有關?」
尼美達點一點頭沒有說話。
突然間我的思路開始清楚,如果媽媽的死與威利六世有關,可能是他命令宮庭法師將其靈魂封入一個女孩身上,而藉此牽制帝國最強軍事家法特,拉德爾,這個想法是最合邏輯的,也解釋了為何我爸一生都安守本分。
眞希望威利六世沒死,否則定要他好看。
尼美達道:「小心培俚。」
心中情緒起伏不定,經過這麼久,她仍然掛念我的安危,只可惜這警告來得太遲,要是早個五年,說不定我一生都會改寫。長長一嘆道:「媽媽不用擔心,你的兒子已經成長,在帝國再沒有人可以奈何我。呀,要是在冥界遇見冥王,可以用我亞梵堤的名號,說不定他還會賣帳。」
尼美達用右手輕輕拍著心臟位置,然後指向了我,嘴角牽出安祥的笑容,然而眼角卻見淚珠。我呆看著尼美達的臉龐悵然若失,夜蘭道:「主人!」
我知夜蘭心意,道:「媽媽,亞梵堤現在活得很好,請你安息吧。」
尼美達身上泛起淺綠色的磷火,磷火在她的額前集結成火團,我將魔力輸入陣內,道:「塵歸塵,土歸土!」
死者約書發動,磷火向地面快迅下墮,一點一滴融進地下去。
直覺上我感到媽媽已經返回冥界,閉上眼睛默默祝福母親安息,百般滋味全在心頭。魔法陣的魔力開始減慢,我和夜蘭緩緩減低釋出的魔力,然而魔月邪書突然張開,心肝猛然一跳。
我向四方用心神觀察,夜蘭用迷惑的眼光往我望過來,問道:「主人,有什麼事嗎?」
我搖頭道:「沒什麼,可能是太累,結束魔法陣吧。」
我們中止了提供魔法陣的魔力,可是奇怪地魔法陣沒有靜止,我和夜蘭同時警覺,一同望向沒有留心的大沙。
夜蘭道:「大沙怎麼了?收回魔力啊!」
背脊忽然感到涼意,本來在空中沉睡的尼美達微微仰起頭,露出一個極度陰森的笑容,跟她平時的樣貌完全不同,她的笑容一瞬即逝,同時間地上魔法陣的力量瘋狂增加,這股魔力我相當熟識,這是薩蒂蒙的黑暗魔力。
夜蘭身經百戰,她毫不猶豫拔出雙蛇長矛,退到我身旁嚴陣以待。
死靈高級魔法———獻祭之舞!
死者約書首次脫離我的控制,竟然自我發動咒術,我向夜蘭道:「失控了,想辦法攻擊,必須中斷它跟大沙的連繋!」
夜蘭道:「遵命!」
蛇矛化成銀光,夜蘭的長矛斜刺向大沙身前的魔法陣點,尼美達反手一撥,竟然射出一團暗元素擊向夜蘭,在我眾多侍女之中,夜蘭是反應速度最快的,她把長矛回收橫在身前,剛好擋住了那圑暗元素。
夜蘭面色遽變,我也嚇得呆掉,暗元素融入蛇矛後,蛇矛竟然活化起來,變成一條張牙吐信的銀色蛇!銀蛇兩端反噬夜蘭,她無奈之下放手,向後打了兩個美妙的後空翻,半蹲地上驚魂不定看著盤踞的銀蛇。
很古老純正的黑暗法術!
我沉聲道:「死者約書想復活!」
魔法陣是圓形的,夜蘭被蛇矛化成的銀蛇擋在右邊,而我從左邊繞過魔法陣,一拳打向大沙的胸口,希望可以把她打醒。跟大沙只差四尺,有道黑影迎頭衝過來,使我不得不後退。
再看清楚,原來衝過來的物體是尼美達,而她看似失去知覺,我反手一抱將她摟住,衝力之大將我撞離大沙,眼尾見到魔法陣中間飄浮著死者約書。
它的目標是大沙!
不,應該是大沙體內的魔力和法術才對!
大沙忽然浮起,照慣例地身上衣衫化去,從她的裸軀放出似火又似水的怪光,與死者唚書的黑芒結合。我和夜蘭跟魔法陣拉遠了距離,只能眼巴巴看著地上魔法陣捲起一圑塵土,夾雜細砂碎石和蟲蟻,隨著黑暗魔力卷向陣中人皮卷。
黑暗究極魔法^借屍還陽!
大沙發出慘叫,她身上的魔力如瀑布般狂瀉,全都湧向人皮卷上。我跟夜蘭呆坐地上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,而大沙的魔力瀉盡以後軟軟倒下。暗黑魔力夾雜塵土,人皮卷似被吹漲的氣球,在很短的時間內重現​​人類的形態,頭上、陰埠更長出暗紅毛髮。
夜蘭看向我用眼神示意,我看看失去知覺的尼美達及大沙,她們沒有受傷,我也不能確定死者約書有沒有敵意,只好打手勢讓她保持攻擊狀態。死者約書的複活法術維持了十分鐘,我一直以為死者約書精通多種死靈術,她生前很可能是老太婆,沒想到原來這麼年輕。
死者約書終於變成人形狀態,她個子不高,身材勻稱,恥毛濃密,白色皮膚上畫滿紅黑色的刺青,略粗的頭髮垂至臀部。她側頭向我看過來,我不知怎去形容其相貌,不算得漂亮,但也不醜,一臉稚氣,但那雙眼睛卻異常深邃。
她問道:「跟我結了契約的人就是你?」
夜蘭眉心輕蹙,聽不明白她的話,這神秘女人說的不是帝國語言,也不是沙加皇朝的語言,反而跟矮人族語很接近,卻又有明顯的分別,我點頭用矮人語說:「就是我,你叫什麼名字?」
她略為分析我的說話,徐徐道:「我的名字早留在逝去國度,既然我曾化身為書,從今以後就叫亞書。」
我和夜蘭不敢分神,夜蘭偷偷站上一個有利位置,一個可以截斷亞書攻擊大沙的位置。亞書似看不見夜蘭的舉動,但卻冷然一笑,露出一顆小犬牙,道:「我對小鬼沒興趣,餵,你叫什麼名字?」
小鬼是指我和夜蘭?
我略為思考,道:「亞​​梵堤'拉德爾。」
亞書閉目低吟我的名字兩次,才張開眼道:「看你的裝束應該是有錢人家,這女人是黑大巫?」
我沒聽過黑大巫這種職業,巫師則屬於現在的矮人族,照估計是以前的巫師稱呼,甚至可能是死靈術師古代叫法。
夜蘭不知道亞書說哈,我卻知道亞書誤以為夜蘭是黑大巫,事實上大沙才是魔導士的身體,不過她不會魔法,所以亞書沒有察覺到她具備魔力。為不讓亞書察覺到眞相,故意說道:「就是她。」
亞書道:「我要把她帶走。」
我暗吃一驚,亞書已經出手,她的左手一伸,竟然變成一隻綠色的鬼爪抓向夜蘭心口。夜蘭雖然也覺驚訝,但她的戰鬥經驗作出反應,轉身一個迴旋踢,以腳踝反擊鬼爪。
亞書露出疑惑的表情,因為絕大部分法師都是專練精神力,越高級越不擅長武術,哪會有夜蘭這樣的身手。我當然不會坐視不理,舉起手召喚火係史萊姆,爆烈鏈球轟出一團紅光在亞書身邊擦過,將房間的牆壁打成粉碎。
亞書剛才是疑惑,現在則是震驚,道:「不用念咒的法術?你是大天巫王?不可能,哪有大天巫王這麼年輕,看招!」
剛剛一擊失手,亞書兩手在胸口結手印,同時以極快的速度念咒,向地面吐出一團灰黃色的氣體。
我掩著鼻子道:「瘴氣?」
夜蘭忙向後滾,挾著大沙退開十步,而我也不敢觸碰瘴氣。雖然我有瘟疫女神保護不怕病毒,但瘴氣是一種因死屍腐朽而散發的毒氣,我也不清楚是否跟病菌同屬一系,萬一不同系,我豈非仆街?
瘴氣中傳出怪聲,兩團白影從瘴氣中撲向夜蘭,竟然是兩具白骨,而且是兩具會行走的白骨。兩具白骨骷髏淒厲地尖叫,即使夜蘭身手了得也被嚇了一跳,反應慢了半秒,已經來不及避開攻擊。
「塵歸塵!土歸土!」
點髏的尖叫一下子化成低鳴,轉瞬間消失無聲,而它們也似被風吹起的柳絮,變成一點又一點的磷粉消失於空氣中。瘴氣消散,我和亞書看著緩緩站起的大沙,她右手拉著夜蘭,左手成掌對著剛才骷髏的位置。
亞書冷笑道:「原來你才是黑大巫。」
一時間我也莫名奇妙,以我所知大沙用不了隆蒂蒙的魔法,但剛才那招卻肯定是死靈術沒錯。亞書全身暴起魔力,這小小的旅店哪裡禁得住,震動得牆壁出現裂痕。
今天本來就不爽,至此我忍不住震怒,居然在本少爺面前打夜蘭和大沙,這成何體統!
「吸精蜘蛛!」
當亞書爆發魔力的同時,我也召喚出吸精蜘蛛,比她更強大的魔力反壓過去,旅店隨即解體,雜物木屑四處飛散,亞書終於現出驚訝表情道:「你眞是大天巫王?」
吸精蜘蛛的力量已達半魔族等級,即是人間的魔導士甚至以上,亞書誤以為我是什麼大毛王,她吐出第二口瘴氣後魔力波動也跟著遁走。
變成半魔族狀態的我,感覺得到亞書逃走的方向,而且有信心可以將她擒回來,可是另一邊我又感應到強凝的雷屬性能量,我這一變身等同向天美暴露位置,只好打消追趕亞書的念頭。
夜蘭道:「主人,此地不能久留。」
洛瑪早被驚醒,拍著翅膀降下來道:「哇,你們搞什麼啊?我才睡了幾小時,整間旅館都給拆了!」
帶著尼美達向著我軍的補給線位置潛回來,我們在荒郊找到一處小養殖場,雖然場主都避難去了,但仍有不少雞和鴨留下來。尼美達昏迷未醒,洛瑪則動手殺了兩隻肥雞,放在暫時搭起的火堆上烤。
夜蘭問大沙道! 「到底是什麼情況,那個叫亞豬的女人是誰?」
洛瑪問道:「誰是亞豬?」
大沙翻白眼說:「不是亞豬,她叫亞書,不過眞奇怪,她說的語言有些像洪荒時期語三曰,可是夂^點區別。」
我不由得奇怪,說:「咦,原來你讀過書的嗎,居然聽得出她的語言?」
大沙披了兩件麻布,不禁莞爾道:「她那種語系跟我們皇朝相似啊。」
夜蘭說:「我還以為是矮人語。」
大沙看著火堆道:「確實有點像矮人語,但其實是比矮人語更古老的語系,那是在沙加皇朝建立以前,距今五千年前的洪荒時代。當時人類社會尙未有國家,跟矮人、獸人等都是部落社會,所以語係也很接近。」
洛瑪說:「難怪你們沙加後人跟獸人族有關連。」
夜蘭道:「主人學富五車,可以從文獻找到那女人的來歷嗎?」
我搖頭道:「那個年代的人類根本沒有文獻,不像你們妖精族,當時連文字都欠奉。大沙你不是說過不會用隨蒂蒙的力量嗎?剛才是怎麼回事?」
大沙笑道:「多虧那個臭婆娘,她用黑暗法術盜走隆蒂蒙的魔力,反而使我受益不淺。」
洛瑪道:「盜走你的魔力還會受益?你是否腦震蕩了?」
大沙搖首說:「你才腦震盪。黑暗係是一門很特殊的屬性法術,所有黑魔法都要付上很大代價。簡單一點解釋,就是你想偷人家十個金幣,自己也要付出七個金幣,這是黑暗魔法的特點。」
我說道:「死者約書要復活,必須有大量黑暗魔力作支持,所以亞書付出自己的魔力,與大沙交換隆蒂蒙的力量。」
夜蘭看著沉睡一旁的尼美達說:「那女人發現尼美達的魔力不足,才把目標放在你身上,但她本身沒有魔力,到底用什麼跟你交換?」
夜蘭和洛瑪低頭沉思,我笑道:「那個怪女人是個處女,我一看就能判別。」
夜蘭、洛瑪同時愕然,後者破口罵道:「賤男你眞是死性不改,滿腦子色情思想。」
大沙奸笑道:「哎呀,主人猜對了。」
夜蘭她們更加震驚,道:「別告訴我,她將貞操送給大沙。」
我搖手說:「不是這樣,但很接近。古代黑魔法中很多需要處子之身才能施用,科學一點解釋,是需要純淨無垢的精氣才能施法。她用純淨的精氣,交換隆蒂蒙強大的魔力。」
夜蘭一拍大腿道:「精氣交換!」
大沙像是拾到金一樣,笑著道:「是啊,隆蒂蒙是水屬性的,而我是火屬性的,要是勉強使用這精氣,說不定會自爆身亡。不過那怪女人跟我都是火屬性,而且她是處女精氣,一點雜質都沒有,這樣我就能用來施法了。」
洛瑪不解道:「若是如此,那女人使用隆蒂蒙的水屬性魔力不會自爆嗎?」
夜蘭道:「薩蒂蒙的魔力根本沒有流入她體內,而是流進我們的魔法陣,她只是藉用魔法陣和魔力施展法術,讓其身軀回復原狀而已。」
洛瑪小聲問道:「可是啊,大沙如果被主人乾了,她的處女精氣豈非失去作用?」
包括大沙在內一起望過來,我失笑道:「望我幹啥?這些事回去問美隸吧!她身為愛族遺裔一定有辦法,但在此之前大沙要先戴貞操帶。 」
大沙花容劇變,叫道:「什麼?貞操帶?我反對!不可以!你殺我好了!」
第五話 天降血雨
從眠火山向東邊走,距臨近的魚躍城約四日腳程,若向西方行則五日會到武羅斯特的索多皇城。火山以南是神之一族地盤,離最接近的城市有七天路程,不過這七天路程包括了一天渡海。
經過一天時間,火山排出的煙徹底將天空染黑,即使是早上十點,也漆黑猶如午夜,若是沒有火折將會寸步難行。
由洛瑪帶路,我跟夜蘭、大沙花了十小時在山間徘徊,一邊回避熔岩,一邊沿山腳走,走到全身是汗還沒找到阿裡雅。
我不滿問道:「鳥人,你確定阿裡雅眞的在這一帶?」
洛瑪的汗水從額角不停滑過臉龐滴下,咕噥說:「三日前她帶我們從這兒走,可是遇上尤烈特的夜襲,只好由我和獸人雙胞胎引開敵人,以阿裡雅姐姐的步程我可以肯定她在方圓兩裡以內。」
夜蘭同樣熱得把戰胞脫下,只穿一件單薄的外衣,胸口上露出兩粒小點,道:「主人啊,我們找了一天一夜都沒有發現,夜蘭比較擔心前線軍隊的情況。」
另一邊的大沙悶悶不樂,她被我強逼穿了一件銀白色束腰武鬥服,這是我平常練功時穿的,質料薄又輕,一向放在亞空間房內,現在正好拿出來讓她穿。除了這套衣服外,還讓她戴了一條貞操帶,這就使她十分不滿。
大沙道:「對啊!再不走的話,我們會先被蒸熟。」
我皺眉道:「還好意思說話,找人應該是你強項。」
大沙愕然道:「關我什麼事?我是殺手不是拯救隊!」
我怒道:「你不是我家的女犬嗎?」
大沙反問道:「是又如何?」
我攤手道———‘「難道尋人不是犬只的專長嗎?」
大沙氣得面紅耳赤,跺地道:「你……你……」
夜蘭趕緊站在我們中間,道:二人少句好不好,現在都什麼時候了!」
洛瑪飛上天空轉了一圈,才降到樹椏,來來回回三次觀察火山變化,及尋找我軍的方向。她找了廿分鐘,說:「西南偏西三十度方向有行軍跡象,距離此地約六公里是處淺灘,我軍應該向那方走,賤男你趕快決定,繼續找人還是追上我軍?」
夜蘭沉聲說:「由此路向南應該是條寬過半裡的淺灘,此種地形無險可守,聽聞尤烈特是新一代的將才,豈會犯這種低級失誤?」
我不得不沉思,道:「你的意思是尤烈特故意引我軍進入淺灘?這種地形沒有隱伏點,只可以使用水淹計,但水掩計受制於山形和天雨,淺灘方圓幾裡全是山林,如何使用此計?」
洛瑪道:「賤男你這次錯了,水計確實受制於多種因素,但也有情況例外。」
大沙面色一變,我和夜蘭一起叫道:「水系魔導士!」
我點頭道:「猜測很合理,只要有水系魔導士,即使沒有天時地利,仍然可以靠人和來發動,而且南軍本身擅長水戰,說不定連消帶打,藍雁海軍藉水淹之勢快速趕來增援,到時形勢將被逆轉。」
夜蘭說:「以薩馬龍奇和靜韻的才智,不會輕易中計。」
洛瑪仰首道:「就算他們不中計,一旦被河水截斷去路,對方又重兵守在另一岸,他們根本不用出手,讓火山熔岩來收拾我們就夠了。」
大沙道:「你們有察覺嗎?由昨天開始火山斷斷續續噴煙,始終沒有眞正噴發熔岩,難道天空鏡沒有足夠力量引爆?」
我沉思說:「這點我也不敢肯定,但火山越遲爆發,對我們越加有利,說不定是老頭在天有靈保佑著,回去要燒兩個蘿莉公仔給他。」
大沙突然問道:「你把尼美達放走,不會有問題嗎?」
我哂然說:「放就放有什麼問題,天美我也不怕,難道會怕尼美達嗎?」
大沙毫不理會有男人在場,把上衣衣領拉開納涼,說:「我只是奇怪,像她那種美女,主人居然無動於衷?」
我歎氣說:「她長得跟我媽一樣,怎會提得起興趣。」
大沙驚恐望著我道:「我還以為你會有性趣,跟自己媽媽亂倫啊,多刺激呢!」
唉,我不想跟這婆娘說話了。
洛瑪突然把手張開,道:「咦?這是……」
我們一起看著洛瑪的掌心,見到有一滴赤紅色的血水,夜蘭道:「你受了傷?」
洛瑪搖一搖頭,徐徐向天空望上去,道:「不是我的血,是天空灑下來的。噢!我知道阿裡雅姐姐在哪兒了!」
跟著洛瑪的肥臀走,她一邊引路一邊仰頭望天,走約廿五分鐘的路程,她突然飛上一塊大岩石上嗅了兩下,再把食指放入口內舔濕,將食指舉起測試風向和風速,大喜道:「在東面,很近了!」
大沙問道‘———「剛才灑下來那些是龍血?」
洛瑪神色一黯道:「沒錯,大概是佳娜受了重傷。」
夜蘭問道:「你怎麼知道不是帝路的血?」
洛瑪說:「南方軍在淺灘那邊,帝路一定會朝那方向找天美療傷,現在我們遠離了戰線,應該是佳娜受到阿裡雅的召喚而來。看到了!」
其實不用洛瑪通知,以西瓦龍巨大的體型,只要不是盲的都肯定會看見。在前方的一片小平原上,果然見到赤紅如火的一頭巨龍,渾身是血,一隻翼被撕破,尾巴也斷去,破損之處不計其數,超過一半鱗甲燒焦,甚至有些地方被燒燶了,見者無不覺得恐怖。
在巨龍頭的旁邊站著一個女人,她手中挑著一盞小燈,穿著綠色絹裙,在平原上向我們苦笑。
洛瑪低叫一聲全力飛上平原,我們三個不會飛,只好從山路一口氣往上跑。
夜蘭的體能最好,她首先踏上平原,看見佳娜的模樣花容失色道:「阿裡雅小姐,佳娜她……」
我和大沙緊隨其後爬上平原,都被佳娜五癆七傷的樣子嚇呆,滿身是血的阿裡雅黛眉輕蹙,柔聲道:「恐怕時間不多了。」
連平常不願開口的大沙也激動,說:「為什麼佳娜傷成這樣?她的戰鬥力不是跟帝路不相伯仲嗎?」
雖然佳娜向來口口聲聲說要吃了我,但男人始終有保護自己女人的天性,我不禁沉聲道:「阿裡雅,到底發生什麼事?佳娜跟帝路同歸於盡嗎?」
阿裡雅悠然蹲下身,撫摸佳娜斷去的角,眼角流出淚珠說:「佳娜本來有此打算,可是最後卻放棄了。當時她跟帝路打成平手,帝路卻向著黑龍騎兵放出一枝藍白色的雷電長矛,佳娜為救我方軍隊以身軀抵擋。」
我們不約而同駭然大震,阿裡雅口中那枝藍白色雷電矛,不正是天美的得意雷系魔法———審判之矛!這招魔法即使變身半魔族的我,也只能用柔劍斬卸載,更沒想到的是被稱為殘虐者的西瓦龍,居然為救其他人而捨身吃這一招。
阿裡雅道:「帝路當時也很驚訝,而且這套法術明顯超出他的力量範圍,所以他也失去戰鬥力,最後向南軍的方向逃走。」
本來西瓦龍脾氣火爆,但現在的佳娜卻出奇地沉靜,安祥地臥在高原上,一對眼睛半睜半閉。忽然記起有一個寧靜的晚上,佳娜曾經跟我說過,西瓦龍是為戰鬥而生的種族,戰死沙場就是歸宿,當時的眼神十分悲涼。
我的兩腳不受控走到佳娜前,心中的不快爆發,問道:「你這混蛋母龍!你不是常常說自己冷血無情,什麼總要吃掉我嗎!幹嘛今天大發慈悲?哪有西瓦龍會像你這樣子!」
洛瑪道:「亞梵堤,冷靜一點啊!」
大家圍著佳娜的龍頭,大沙問道:「主人號稱天下第一煉金術師,一定有方法可以救佳娜的。」
洛瑪精神一震,說:「對啊,就像在神盜墓地救我那樣子!」
夜蘭道:「當日主人跟父親聯手,加上有靈犀手套才勉強救了你一命,現在這情況……唉……」
大沙說:「如果眞的救不到她,讓她安安靜靜地走是最適當的。」
洛瑪不悅道:「佳娜還沒死啊,豈能如此輕易就放棄?」
阿裡雅說:「不是我們想放棄,在你們來以前我已經想遍了百多個方法,但卻沒有任何一個行得通。」
「可是我不甘心!」洛瑪咬碎銀牙,露雲芙曾跟我說過她的身世,洛瑪有一位姐姐正是因為沒錢治傷而早逝,故此她面對生離死別會特別激動,夜蘭按著洛瑪肩膊算是安慰。
望著佳娜的呼吸逐漸微弱,我雙手一拍臉頰,儘量讓自己冷靜,努力尋找可以救活巨龍的方法。驀地腦海中出現一把黑色劍影,我忍不住大叫道:「有了!」
眾女一起問道:「有方法嗎?」
心中興奮激動難以形容,同時也夾雜半點擔憂,我說:「有方法,使用詛咒之劍!」
阿裡雅一震說:「激發生命潛能的詛咒之劍?使用它救佳娜,成功率確實是一半一半。」
我豎起姆指點頭說:「這是唯一方法,即使只有一半成功率也得試試。佳娜曾經使用詛咒之劍的禁忌力量,把迪埃里弄得天翻地覆,如果是這把劍或許可以救她。」
夜蘭道:「詛咒之劍雖然力量強大,但主人不是說過代價沉重嗎?這把劍會呑噬使用者的靈魂啊!」
阿裡雅說:「現在考慮不了那麼多,我跟佳娜的靈魂透過淫獸牽絆,說不定以兩人的靈魂能夠捱過詛咒的反噬。」
洛瑪突然開竅,道:「你想要我搜尋老師的記憶,查找龍族的回復咒語?」
我搖頭道:「不只是龍族咒語,而且要用龍族語言施展。」
洛瑪面色變青道擎‘「我從沒學過龍族語啊!」
我一聳肩道:「辦不到沒關係,大不了只是死條龍而已。」
洛瑪完全變成化石,而阿裡雅也以亞空間咒語取來詛咒之劍,在我的指示下倒插在佳娜的龍頭之前,看上去眞像墓碑。大沙拉拉我的衣袖道:「你知道使用此劍的後果嗎?」
我伸手讓她別再說話,上次被佳娜追殺九條街的情況歷歷在目,最壞情況是佳娜復原但再次失去理性,變成見人就殺的大惡龍。
可是我沒有其他方法……
我望向火山口,問道:「賊婆,熔岩和火山灰還有多久來到這兒?」
洛瑪說:「熔岩速度慢,你可以不用擔心,但火山灰會在十小時內撲至。」
我在夜蘭的屁股上抹了一把,道:「上次智慧之門的魔法陣你還記得嗎?」
夜蘭臉上微紅,說:「記得,請交給夜蘭吧。」
大沙問道:「我負責睡覺啊?」
我怒道:「你負責守衛工作,別釣魚啊!」
說句實話,我沒有學習過龍族的咒術,而人類的魔法大部分對龍都不起作用,所以只能押注在傑克遜的記憶,一切就看佳娜的造化。
夜蘭是暗妖精,她擅長魔法,不消十分鐘已經在草地上用魔力黑水畫出圈陣,也即是神盜墓穴裡的魔法陣———「智慧門」。
智慧門的特色是通過魔力流動,可以將某人的記憶傳進其他人腦中,所以洛瑪就是智慧門的源頭。我也算是半個魔法師,所以跟夜蘭參與魔力支持,而陣法中央就是詛咒之劍。
阿裡雅跟佳娜之間有淫獸「雙面鬼」牽絆,佳娜的靈魂受制于阿裡雅,所以阿裡雅成為了魔法陣的最尾。
洛瑪這段時間進步神速,她才閉上眼十幾秒,竟然輕易進入初段位元法師的冥想狀態,我和夜蘭也發動智慧門,情況就如當日神盜墓地,洛瑪身上放出白光,在白光中快速閃動傑克遜的記憶。
在洛瑪陷入冥想,捜查傑克遜的記憶時,我和夜蘭集中精神保持魔法陣平衡,佳娜的呼吸越來越弱,而最壞的是她眼中沒有意志。
突然在平原下傳來微響,一團黑影出現在我們眼前,唯一空閒的大沙跳了起來,拔出長劍道:「眞洛夫!」
現在距離較近,我終於看見這位大難不死的海上賊王,然而久違的他卻有別於記憶,眞洛夫的右邊臉鑲了一塊鋼片,本來有條辮子的後腦杓光禿,他的左手換成了一隻鐵爪,加上他所穿的一件奇怪布甲,跟從前的眞洛夫活像兩個不同的人。
眞洛夫伸出佈滿疤痕的右手,發出猙獰的怪笑,以亞空間魔法取出一條灰色的粗長槍,卷起鬥氣向大沙發動攻勢。大沙雖然胸大,但她可非無腦,以鳳光劍斜斜挑開眞洛夫的長槍,不敢正面硬拚。
結果大出意料,兩件兵器看似輕碰,但大沙卻連人帶劍被逼退了七步,我跟夜蘭交換眼神,即使從前在北方,有時大沙也會跟百合、夜蘭練劍,印象中從未試過被一招打退七步,面前這個眞洛夫簡直吃了過期春藥似的!
大沙被逼退,眞洛夫自然跟著進攻,不過他的如意算盤並不響,大沙一邊後退一邊默念了幾句,一團細沙撲向眞洛夫的臉上,眞洛夫停止了步伐,將長槍在空中劃圓成盾,細沙被打散落在地上,可是沙子奇異地自我活動,最後聚在大沙的腳邊,化成一隻瘦小的奶黃色小狸貓。
地系召喚幻獸———沙狸貓。
這是從死鬼凡迪亞那邊的女殺手———歐麗雅處討來的召喚法術,由於這種類型的召喚獸適合殺手使用,所以就交給美隸為大沙做召引儀式,花了兩晚時間成功召喚出眼前這只小生物。
這小狸貓跟歐麗雅那一隻應該是同類但不同品種,這只體形明顯較小,瞳色偏向粉藍,身上有白色雷紋,而且它擁有三條短而闊的尾巴,它有什麼異能其實連我都沒時間搞清楚。
眞洛夫發出猛獸般的怒吼,這一吼可不得了,震得我們心口悶痛,他舉起長槍就刺,目標仍然是他的大仇人,擁有隆蒂蒙肉體的大沙。
剛才好像是獸人族的奧義———獸吼術?
獸人族的獸吼術是十分強悍的高階戰技,可以震傷周身五尺以內的敵人,廿尺範圍的敵人也會被震得肌肉酸軟、耳朵生痛,有兩秒鐘無法彈動。大沙此時正陷入這個窘局,她腳下那只召喚獸更加動不了。
眞洛夫狂傲大笑,大鐵槍如雨點刺出,大沙鼓足所有力氣舉起鳳光劍硬檔,同時嬌吒道:「快啊!我擋不了他多久!」
雖然大沙經歷重生之後劍術大有進步,但她始終不是戰士型,眞洛夫卻是一個硬貨色。驀地洛瑪的思念中斷,我跟夜蘭、阿裡雅茫然若失,大家的心情跌落穀底,傑克遜也不懂得龍族法術?
大沙頂不住眞洛夫的狂攻,鳳光劍被打飛,整個人倒跌在魔法陣的旁邊,不由吐出一口鮮血。眞洛夫將鐵槍擲向倒地的大沙,眼見大沙要被射爆頭的一刻,沙狸貓終於可以活動,這小不點出盡全力跳起,在空中一個翻身,尾巴突然脹大,三條肥尾由上而下拍擊重鐵槍。
重鐵槍被擊開,大沙也撿回一條小命,全力一擊的沙狸貓卻跌地爬不起來,眞洛夫勃然大怒,他躍飛天空,向大沙重重踢出飛腳,誓要將她置諸死地。
夜蘭正想沖出魔法陣救人,突然一道鷹嘯,眞洛夫不知被什麼所阻,他向後飛退十尺有餘才勉強站定,我忍不住叫起來:「龍煞?」
救了大沙一命的人正是現時碩果僅存的大劍聖———龍煞。
龍煞雙手交叉胸前,望著我冷笑道:「你的修行果然不足,看,我又救你一命了。」
若非要維持魔法陣,我肯定將這混蛋罵個狗血淋頭。
另一邊,不知從哪裡冒出三個雄壯的武者,竟然將眞洛夫牽制住,當中有一個長著豬臉,我立時記得他是獸人族的將領,名叫什麼多夫的,在遠處則有一名穿紅色袍子的獸人,帶著微笑走過來,而他身後跟著廿名獸人,而這紅袍男子就是百萬獸人的首領———「獸人王」沙捷夫!
眞洛夫憤怒狂叫,可是無法衝破以尊多夫為首,獸人族皇家護衛的聯手夾擊。
沙捷夫不將眞洛夫看在眼裡,他的目光第一時間盯著貌美的阿裡雅和夜蘭,繼而集中在大沙起伏的豪乳上,這個大色鬼一抹口水,道:「義兄丨你身邊怎麼又多了幾個大美女?還養這麼大條龍呢!」
龍煞摸著下巴道:「別騷擾他們,他們正在進行魔法儀式。呀,這條是什麼龍?樣子有七、八分像西瓦巨龍啊,呵呵呵呵……」
沙捷夫好不容易將目光從大沙性感而暴露的胴體上回收,他認眞地審視佳娜,說:「綠茵盤地附近沒有龍,我自己也沒見過幾次,原來這麼巨大啊,我可以坐上去畫幅紀念畫嗎?」
獸人族跟西瓦龍族差萬里之遙,沙捷夫也就算了,但這個龍煞活了幾百年,居然連西瓦龍也認不出來。
背後的尊多夫忽然大叫道:「大王小心!」
此話才剛剛說出,眞洛夫竟然突破了封鎖沖了過來,而付出的代價則是一條左臂。
龍煞皺起眉頭,身影倏地消失,與飛箭般快的眞洛夫淩空對打。
眞洛夫第二次被攔下,他以剩下的右手抓住地面,鏟著地下被擊得後退。而龍煞悠然出現,不過他背後鷹風劍的封條撕開,剛才顯然要拔劍才能擊退眞洛夫。
龍煞笑問道:「相當不俗,閣下何人?」
眞洛夫只是怒盯著龍煞和沙捷夫,到現在為止,他連一句話也沒說過。
或許,他根本不能說話。
大沙從地上坐起身,以手背抹去嘴角血跡,道:「他是『海盜王』眞洛夫。」
沙捷夫和龍煞恍然大悟,後者道:「原來是他,難怪武技如此了得,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。」
尊多夫率眾回到沙捷夫身邊,大沙道‘^「你們別大意,眞洛夫懂得狂化術!」
我幾乎想跑出魔法陣打大沙兩耳光,沙捷夫和他的手下面色大變,道:「狂化術?我族的狂化術?怎麼可能?」
果然被我猜對,眞洛夫一臉被點醒的表情,突然浮起陰森奸笑,以右手點住左邊斷臂的傷口止血,同時吸了一大口氣,從懷中取出一隻銀色的瓶子。大沙道:「海盜王的祖先是沙加族裔和獸人,所以他有一半獸人血統,能夠使用獸人族的奧義。」
龍煞面色微微一變,他曾跟狂戰士決鬥,深知獸人狂化之後有多恐布,反而沙捷夫等只是有些愕然,老實說他手下的皇家護衛個個都可以狂化,所以不甚怕眞洛夫。
眞洛夫將手中銀瓶子打開,一條銀色似煙的微光從瓶口流出,被眞洛夫一下吸入鼻孔內,四周的空氣突然死靜,龍煞將劍上的封條撕走,沙捷夫的廿多名護衛列成一線嚴陣以待,大沙趁機會盤坐回氣。
只見眞洛夫將銀瓶向天用力拋起,烏雲中忽然降下雷電,首先擊中銀瓶子,繼而打在眞洛夫身上,眞洛夫身上的光照得我們無法仰視。
尊多夫以手遮著強光,道:「什麼妖術啊?」
龍煞手已摸上劍柄,冷笑道:「不是妖術,那個小瓶子是個特製的神器,作用是引下天雷,再轉化成肉體能夠吸收的能量,蠻有意思呢。」
其實龍煞計算有錯,剛才從瓶子流出的銀光,我認得是天美手上「神之遺駭」內的銀光,那是眞正神族遺留下來的純力量。眞洛夫發動狂化術強化肉體,再吸入神族的能量,最後連天雷的力量也吸收,他其實是強化了三次。
強光過後,我們全都目瞪口呆,本來身材痩小的眞洛夫急速膨脹,全身皮膚變成灰色,斷去的左手長出一隻似是蟹鉗的新臂膀,最終化成一個八尺高的巨型怪物。
獸人護衛不自覺後退,沙捷夫流汗說:「這是狂化術嗎?」
龍煞道:「管他那麼多,把他打倒了再研究吧。」
龍煞一馬當先,他終於拔出配劍,尊多夫也不敢托大,率領五名獸人衛兵跟上前,可是眞洛夫竟然從原地消失,誰都沒法看清楚,只見尊多夫和五名獸人衛兵被擊飛,當中有三個是身體扭曲而亡。
龍煞反應最快,他發現不妥時已經變回守勢,雖然被擊退但沒受傷,還可以帥氣一點落地兼揮兩下長劍。沙捷夫面色大變,要知道龍煞是大劍聖,就算是獸人族最強的狂戰士雪洛夫也不能一招擊退他,他大叫道:「狂化!」
餘下獸人衛兵不敢抗命,十五個獸人同一時間爆衣,這一幕眞夠經典,他們的肌肉催鼓至極限,分出十個如狼似虎撲擊眞洛夫,其他五個重重圍住沙捷夫。
眞洛夫雖然體型巨大,但反應身手卻出乎意料地迅速,跟十個狂化獸人以快鬥快對打,每下交手彷如行雷,鬥氣向四方八面狂竄。十個狂化獸人聯手絕非等閒,終於成功牽制了眞洛夫,龍煞則一步一步近逼這大怪物,以這混蛋劍聖的個性,他不屑於跟人聯手群毆。
在一旁冷眼看著的我早已猜到戰果,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,眞洛夫也曾經有狂化戰士作手下,他自然很瞭解狂化術的特性。狂化帶來的戰鬥力驚人,但施用一分鐘等如衰老幾年,絕對不能長時間作戰。
雙方戰鬥不過三分鐘,獸人衛兵已如強弩之末,眞洛夫趁機發難,重拳將一名獸人打飛,另一怪鉗更將一名獸人攔腰剪斷,龍煞見情況不對,道:「通通退開!」
八名獸人兵退回我們這邊,可是眞洛夫並未空閒,龍煞的殺機已經臨身。龍煞長劍在手中回轉,同時低吟咒語,發動我教他的唯一一套魔武技———風花魔法劍。
這套是我專門為龍煞設計,幾年前應付獸人第一高手雪洛夫的技術,想不到他現在更加進步,要是里拉娜老師見到這個風系咒語的速度,可能會被嚇到掉底褲。
魔法乃自然界的力量,威力好比雷電洪鋒,三、四十道風矢向眞洛夫掃射,每一矢都在他身上乒乒乓乓地爆開。眞洛夫被轟得後退了五步,渾身是傷向後仰倒,他的巨大身軀倒地那一刻,整個小平原也微微震抖。
沙捷夫松一口氣,尊多夫和其他受傷的衛兵也放鬆下來,大沙道:「別大意,他還沒死的!」
尊多夫低聲道:「不會吧,正面吃一記初級魔法,咦?」
仰臥地上的眞洛夫突然大笑,他的身體仍然冒著爆炸過後的濃煙,然而三度強化的他憑藉復仇的意志再次站起來。龍煞長劍遙遙指向敵人,大沙也持劍做出防守姿態,沙捷夫手下五名仍有戰力的衛兵站了出來。
在這要命的時刻,洛瑪忽然睜大眼睛,傑克遜記憶中的一個咒術流過我的腦海,我忍不住道:「他居然懂得這種法術?」
夜蘭和阿裡雅還沒來得及反應,我和洛瑪已經互相配合念咒,地上的魔法陣把佳娜的巨大龍軀托上半空,草原上沾染的龍血浮起,圍繞著佳娜化成八個咒字。
夜蘭道:「這不是龍族法術啊!」
洛瑪苦笑道:「老師根本不會龍族法術,但他卻懂得另一種法術,說不定可以救回佳娜一命。」
夜蘭道:「是什麼法術?」
洛瑪說:「德魯伊之術。」
相傳在魔法師未成主流以前,世上最熱門的職業是巫師和召喚師,除此兩種之外其實還有一種,世人稱他們為德魯伊。有人說德魯伊是現今司祭的始祖,這一點已無從稽考,只知道他們行跡神秘,跟妖精族一樣崇敬自然,除了精通治療法術之外,還有一種已經失落的秘術^德魯伊變化術。
我向龍煞和大沙道:「想辦法拖住五分鐘!」
佳娜的生死就在這一刻,我管不了龍煞那邊打到天昏地暗,從亞空間取出龍族長老贈送的封印石輪,把這石輪與詛咒之劍相對。
根據傑克遜的記憶,一切所需的東西全都齊全,我跟洛瑪點一點頭表示開始。控制住魔法陣的魔力,將地上最後兩件神器升上去,佳娜被水平的八道血咒包圍,在她上方是詛咒之劍,下方則是龍族封印輪。
在魔法陣中由洛瑪提供咒語,我和夜蘭提供魔力,阿裡雅反而變成了無所事事的廢人。
詛咒之劍在空中解體,黑色碎鐵變成一張咒語網蓋住佳娜,龍族封印輪的石環自然活動,調校出最適合的封印組合。
沙捷夫、尊多夫和大沙聯手對抗眞洛夫,龍煞也放下了面子,加入聯攻的行列。我在魔法陣中比他們更忙,一邊接收傑克遜的咒語,一邊要執行德魯伊儀式,幸好這種儀式跟煉金術中封印精靈武器有點相似,否真的可能吃不消。
詛咒開始燃燒佳娜和阿裡雅的靈魂,並且逼發生命的潛力,佳娜原本虛弱的身體開始回復力量,但我知道這只是點點虛火,一旦失去詛咒之力她會立即歸西。
念起咒語,佳娜與她流出的血咒發出共鳴,德魯伊的法術開始生效,但不是從人類變成野獸,而是從龍變成人類。龍族本身都有化身成人的法術,但跟德魯伊所用的卻有極大分別,德魯伊之所以開發變身法術,目的是用來逃避災難,比如化身魚兒逃避洪水,化身小鳥逃避地震,所以他們的法術極為穩定,而且接近完美和沒有時限性。
說得太複雜讀者可能不明白,簡單而言,佳娜可以從西瓦龍變成眞眞正正的人類,甚至從此不再回復為龍。
陣外傳來聲音,沙捷夫哭叫道:「———義兄呀義兄,快出來救我們!」
堂堂獸人族之皇,常常說自己什麼身經百戰,這樣子成何體統?
變身法術發動,佳娜從龍形態縮小,最後化成一赤裸的女孩。時機成熟了,我也發動龍族封印輪,將佳娜潛藏的記憶封印。
血咒散退,詛咒之劍完蛋了,封印輪掉回地上,佳娜變成一個年約十四、五歲左右的小女孩,慢慢從空中降落在魔法陣中央。夜蘭將身上的戰袍為佳娜蓋上,阿裡雅因為被詛咒之劍影響,累得坐倒地上。
這邊剛剛搞好,後面的戰況也已見分曉,除了龍煞、大沙和尊多夫,其他獸人衛兵全都受傷倒地,眞洛夫則渾身浴血傲然挺立,七海的賊王之名果不虛傳呢!
阿裡雅抱住小女孩形態的佳娜,問道:「她的傷好了嗎?」
洛瑪說:「很難解釋,只能說已經沒有生命危險,放心好了。」
我和夜蘭走到大沙身邊,後者傷勢不輕,她苦笑說:「我已經盡力,現在要休息一下。」
眞洛夫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猙獰冷笑,我則好整以暇,摸摸下巴笑著說:「天美這一手不錯啊,居然可以讓你三度狂化。」
眞洛夫的笑聲更狂妄,尊多夫道:「三度狂化?我們的歷史也沒有記載過。」
我望望遠處的龍煞,他看似沒有受傷,但我猜他的體力剩不到三成,拿出長劍挑一下指甲,長笑道:「眞的不想罵你們,但連這種對手也弄到灰頭土臉,實在太丟臉了。」
龍煞微微一愣,道:「你說什麼?」
我悠然轉頭盯著眞洛夫,伸出左手豎起中指,外加一個帥氣的微笑。
眞洛夫的笑聲立即僵住,他化成黑影向我高速沖過來,我也收斂笑容舉起手,
本來快到看不見影的眞洛夫忽然轉向,這反而曝露他的位置。
長笑踏出兩步將馬基,焚拔起,而且舉上頭頂,眞洛夫本能地跳起避開。沙捷夫、龍煞他們看得摸不著頭腦,不明白我是如何控制眞洛夫的動作。
其實我曾經跟眞洛夫交手,他也見過史萊姆魔法的威力,甚至是剛劍斬一劍劈開戰艦的場面,所以他見到我的攻擊姿勢反射性避開。
我看見他中計了,立即念起咒語,在眞洛夫腳下出現一個土系魔法陣。
地系中級魔法———大地縛妖陣!
當眞洛夫的巨大身體倒下,大地縛妖陣長出荊棘縛住他雙腳,而且很快就纏上他的腰,繼而鎖住他的手。眞洛夫發狂一樣掙扎,憑他的巨力幾乎把魔法陣給撕開,可是中級魔法不是蓋的,任你多大的氣力也難以掙脫。
荊棘最終把眞洛夫完全包裹,被地上的魔法陣封印住,獸人衛兵無不露出驚訝的目光,尊多夫震驚道:「怎麼可能啊?我們廿個狂化戰士加上大劍聖,才勉強抵擋得住這怪物,提督一個人三兩招就把他收拾?」
就連大沙也忍不住說:「對啊,這頭怪物足抵千人軍隊,你才幾招就打贏?不是親眼見到我也不會相信。」
回望阿裡雅懷抱中的佳娜,才轉頭看龍煞一眼,這傢伙也是一臉不相信,呆呆望著變成綠色大包的眞洛夫,我搖頭道:「這種對手其實很容易應付,只是你們自己粗心大意,笨到跟他以硬碰硬,難道你們到現在仍未察覺嗎?」
沙捷夫道:「察覺什麼?」
抱著佳娜的阿裡雅盈盈站起身,說:「只要你們察覺到,也可以像提督一樣幾招收拾他。」
龍煞有點不服氣,沉聲說:「別賣關子了,到底剛才怎麼回事?」
我笑說:「在接龍煞那套魔武奧義一刻,眞洛夫已經戰死了。」
沙捷夫搖首道:「他接了那一招後仍然跟我們戰鬥,提督怎麼說他戰死?」
我兩眼一翻,阿裡雅解釋說:「普通獸人狂化一分鐘,相當於加速新陳代謝約五年半,眞洛夫剛才進行三度狂化,一分鐘等於老化十六年有餘。在戰至六分鐘時吃了龍煞先生的魔武大技,他那時其實斷氣了,只不過三度狂化力量太大,即使腦幹內臟老死,仍能靠著殺意驅動身體作戰到底。」
龍煞、大沙和夜蘭如夢初醒,他們終於明白我如何把這只怪物玩弄於股掌,因為眞洛夫那時只是行屍沒有思考力,我來幾下虛招他就會本能反應,很容易中計。只不過獸人們仍然一臉傻相,眞是人蠢無藥醫。

第六話 地動天搖
不知是否火山也會睡覺,在入夜時分火山口停止了爆發,黑夜中的深山格外寧靜。沙捷夫的獸人衛兵傷亡非輕,中午一役陣亡四名好手,其餘十六人受了輕重不一的傷。首當其衝的大沙傷勢中等,她左腳骨折,一條肋骨斷掉,也受了一點點內傷。混戰中唯一沒受傷的是龍煞,雖然他沒有受傷,但對中午的一戰相當不服氣,解決不掉對手不算,最後竟然是他半個弟子的我輕易擺平危機,我知道他一定氣在心底沒話說。
大沙因為受傷關係,不理四周盡是獸族男人睡覺打呼,而睡在她身邊的是佳娜。
經過德魯伊法術的佳娜,外表變成了十四、五歲的少女,看上去比拉希和小沙更年幼,皮膚仍然是淺淺的古銅色,頭髮仍然是辣辣的火紅色,但是沒了從前的尖銳殺氣,現在的睡相哪像一條食人惡龍,反而像極一頭死豬。
洛瑪望著火堆,道:「找到佳娜和阿裡雅姐姐,還解決了眞洛夫,這一旅程成績不俗。」
尊多夫望向輪班休息的護衛,苦笑道:「我們損失了四名精銳衛士啊。」
沙捷夫拍拍尊多夫笑說:「放心吧,義兄一定會給我們安家費的。」
嗄?我想都沒想過啊!
龍煞指指火山口問道:「這是怎麼一回事?」
我用手肘撞一下夜蘭,她乖乖地把天美的計畫說了一遍,龍煞皺眉說:「連百合也受傷?那妮子在我們族中算得上是第一流的劍手。」
龍煞沉默地閉起雙眼,我知道他以百合的戰鬥力為基礎,大約推測天美的實力和自己有多少差距,我也不想打擾他,轉頭問沙捷夫道:「你們跑來幹什麼?現在帝國內戰未息,你這樣跑來會惹人誤會。」
沙捷夫說:「我是以私人名義來做生意的,來之前有發使節通知你們皇室,順路就來探一探兄弟你啊。」
職業病發作,我立即坐直背脊,問道:「生意?」
沙捷夫道:「對啊,兩個月前鑄造之島的商旅團來過我族,他們想租用獸人傭兵對抗海盜,而我對他們出產的兵器也感興趣,大家相約在帝東見面,沒想到會弄成這樣子。」
夜蘭說:「鑄造之島?我家主人跟他們有點交情呢。」
尊多夫道:「提督果然相交滿天下。」
洛瑪笑道:「他確實是相『交』滿天下呢。」
我也失笑說:「獸人皇啊,你千里迢迢跑來純粹探望我嗎?」
沙捷夫笑道:「眞不愧是義兄,又被你看出來了,其實有些事想勞煩一下義兄,就是迪矣裡那邊的愛珊娜女皇,雖然她遵守兩國四族和平條約,但是在經商方面始終不給我們放鬆。」
我摸摸鼻子道:「這個不能怪她,迪矣裡的官僚架構臃腫,註冊經商手續超乎想像地複雜,想當年我的直系商團也要靠前國皇出面,才能批出公文做生意。」
沙捷夫和尊多夫交換眼神,前者兩眼放光道:「義兄在迪矣裡有商團?」
我笑說:「你跟妖精族和帝國的生意已經不少,還想打迪矣裡的算盤?」
尊多夫道:「這個世上沒有人嫌錢多啊。」
沙捷夫說:「義兄的商團是……」
我索性倚在夜蘭胸上,道:「鳳翔商會聽過嗎?我是他們的最大股東。」
沙捷夫呑一下口水,道:「當然聽過,鳳翔商會可以在迪矣裡皇國裡排前十名,沒想到原來是義兄的!義兄又是迪矣裡的皇夫,一人之下萬人之上,這件事就好辦了。」
一人之下?
但我跟愛珊娜很少用男下女上這姿勢啊。
我笑道:「待帝國之事平定下來,我也要去迪矣裡走一趟,處理愛珊娜答應割地給我之事,到時我們在那邊會合吧。」
龍煞對做生意沒有興趣,當他再次張開眼,目光落在大沙身邊的佳娜,語氣不悅說:「這小女孩就是我們所見的巨龍?你想對她做什麼淫邪之事?」
我的臉一下子僵住,他當我什麼啊?反而是洛瑪解圍說:「劍聖誤會了,其實佳娜本身受致命重傷,我們不得已賭一賭,使用德魯伊秘術讓她化成人類,用人類的方法治理她的傷勢。」
龍煞和沙捷夫面面相覷,他們一個是幾百歲妖精,一個好歹是統治獸人族的皇者,當然知道德魯伊的故事,前者說:「他們已經消失很多年,你居然懂得這種秘術?」
洛瑪的記憶牽涉到傑克遜,而傑克遜又拉扯到夜蘭和武羅斯特皇室的關係,這件事絕不能洩露給妖精和獸人兩族知道,反正在外族心目中,我是無所不懂的亞梵堤,故此輕輕點一點頭,道:「看來是賭對了,現在的佳娜理應沒有西瓦龍吃人的習性……」
突然肩膀有點重,額頭又有點濕,龍煞、沙捷夫、阿裡雅、夜蘭、洛瑪、尊多夫和其他護衛一同流汗,原來是佳娜醒過來,跳上我肩膀張嘴咬我的頭頂!
「哇,流血呀!好痛呀!」
夜蘭和阿裡雅撲過來,合力拉開佳娜道:「不可以這樣,快鬆口!」
佳娜像個孩子般哭道:「肚子餓,我肚子好餓!」
「肚子餓就出聲啦,咬我幹什麼,靠!」
尊多夫把一點乾糧分給阿裡雅,她帶著佳娜回去休息,在一片尷尬的目光中,夜蘭細心地幫我包紮傷口,沙捷夫道:「剛才提督說到……」
我摸摸傷口說:「當我沒說過。」
龍煞道:「聽說天美那邊有頭很強勁的西瓦龍,是否是跟佳娜惡戰那頭?他現在怎樣?」
阿裡雅哄佳娜入睡後,回來坐在我身旁道:「他們大決戰時我在場的,帝路傷勢比佳娜輕約兩成,依照人類和龍族的新陳代謝比例,他需要二十年至三十年時間才能痊癒。」
龍煞問道:「天美一方不缺法師和治療師,用治療魔法可以加速復原吧。」
洛瑪搖頭說:「這就是我們剛才遇到的問題,龍族對大部分人類或妖精的法術免疫,只有龍之島的龍族法術才有用,但是西瓦龍屬於龍族公敵,除非帝路自己懂得治療魔法,否則阿裡雅姐姐的判斷將會成眞。」
我笑說:「我百分之一百肯定他不懂,西瓦龍學治療魔法?這是天方夜譚。呀,龍煞你不是跟色鱉在皇城作客嗎?為什麼突然跑來遊山玩水?」
龍煞笑駡道:「遊你的命,你們的皇子不放心,加上我也想來看看你跟天美決戰,不料趕到魚躍城時你們都跑光了,遠遠還見到火山爆發,於是我就多跑一趟看看。」
夜蘭問道:「為什麼色鱉先生沒跟你來呢?」
龍煞答道:「有名你叫鱉了,他的行動力比人慢啊。」
洛瑪一伸懶腰,道:「睡覺吧,我已經廿多小時沒好好休息,明天還要趕上大隊。」
在山邊睡了五個多小時,微光從厚雲透射而出,形成一道又一道斜斜的光柱,照落在靜寂的大地上。我們匆匆吃了少量乾糧,沿著薩馬龍奇留下的記號追趕,中午以前遙遙看見大軍的隊尾。
沙捷夫說:「義兄,我們身分尷尬,只能送你到這兒。」
我望著龍煞道:「你身分不尷尬嗎?」
龍煞說:「我有什麼好尷尬的?」
沙捷夫帶著他的手下向東路走,而我們則朝南邊行,阿裡雅道:「前方是處淺灘,也是對方的陷阱所在。」
整個上午我的注意力一直停在佳娜身上,夜蘭把她的戰袍給佳娜穿,大沙和洛瑪幫佳娜束了一條長馬尾,現在的她跟普通的女孩無異,不過她身上的傷尙未痊癒,所以走起路來有些慢。在昨天的德魯伊儀式中,我把她的記憶給封印,所以她記不起自己的過去,相信這樣對她會比較好。
封龍印果然是件好東西。
佳娜可能受體內淫獸的影響,她特別喜歡親近阿裡雅,一路上都拉著她的手走。
夜蘭的話讓我醒過來,她指著前方道:「看見了。」
殿后的軍士已經發現我們,積克帶著一支三十人部隊跑來,道:「提督大人,你回來就好了,我們被前面的淺灘攔住了去路,大家不知如何是好。」
在部隊保護下我們趕到前線上,我暫時的離開讓威廉回復了老統帥的習慣,他深沉地捏著下巴定眼望著淺灘,只有破嶽和亞加力過來跟龍煞打招呼。破嶽道:「主公回來就好了,敵軍誘我們過灘,軍師先生和雨帥反對追趕,現在我們進又不是退也不得。」
此時薩馬龍奇也現身,他向我和阿裡雅點頭,說:「魔導士海萍的威脅很大,誰都不能確定進入淺灘的後果。」
夜蘭笑道:「軍師先生厲害,海萍有一套法術能夠將汪洋洪鋒瞬間召來。」
積克說:「現在唯有等待後方援兵趕來,集結足夠兵力,再繞山路向對方進擊,但將多花四、五日時間。」
我抬頭望上天空,道:「等待援兵?你們有否想過,火山爆發後的厚雲是他們戰術的一部分?」
阿裡雅、薩馬龍奇二人駭然劇震,後者道:「糟透,我們中計了!」
乍看天空仍然是烏雲密佈,除風勢持續轉強,實在看不出有何不妥。
眾將還未定神,威廉親王領著手下八名將士,靜韻由紫的陪同折返後軍,威廉親王見我回來劈頭第一句道:「這個淺灘擺明是陷阱,可是又不能眼巴巴看著天美領軍撤走,進與不進小堤你趕快給我們下個決定。」
靜韻見大家面色陰沉,忍不住暗驚問道:「發生什麼事?」
薩馬龍奇說:「是我疏忽大意,我軍怕已踩進敵方陷講。」
阿裡雅說:「很精巧的計畫,應該是尤烈特所設計,故布疑陣其實想鎖定我們的位置,天空鏡才是眞正的殺著。」
威廉親王等已經成了驚弓之鳥,聽聞到天空鏡時差點從馬背掉下來,靜韻道:「該死!」
一名軍士從前線回來,說:「報告,南軍在淺灘另一端有異動。」
風越來越大,高級將領越來越心急,對方正在部署反擊,表示天空鏡發動在即。威廉親王面色鐵青,這位行軍超過三十年的統帥也嚇得面無人色,說:「一是立即撤退,二是派人上雲層阻截天空鏡攻擊。」
地面突然強烈震動,火山口紅光猛閃,傳出一次最大聲的巨響,熔岩直噴上半天。洛瑪道:「要來的終於要來。」
眾人心情直落谷底,火山終究還是爆發,熔岩噴發的速度比昨天快了五倍有餘,我仰首望著天空,苦笑道:「太遲了,時間已經不夠。」
將士們全都驚呆,我此話等如死神的判決,我軍已經趕不及逃出天空鏡的攻擊範圍,將領們頹喪之際,破嶽的笑聲突然響起,這位箭神哂然道:「不試一試,破嶽死也不甘。」
我沉聲道:「好,最少拉那個叫灰鹿的法師陪葬。」
破嶽將長弓取出,冷冷一笑道:「龍煞兄,要是破嶽有命回來,一定跟你飮個痛快。」
龍煞還沒說話,破岳已經解除封印展現翅膀,他兩翼一撥直飛天空,靜韻向紫使個眼色,後者帶幾名沒受傷的翼人女兵隨著破岳上去。威廉望我一眼,歎氣說:「撤退。」
一子錯滿盤皆落索,現在不要說追擊敵軍,能否有命回去也成問題。火山的灰塵和酸雨很快會呑食帝中和帝東,不出幾天將造成大量傷亡,火山灰也將截斷北方南下之路,艾華和利比度的重兵也遠水救不了近火,只能眼巴巴看著赫魯斯和天美聯軍進攻皇城。
軍旗向後一揮,我們的軍隊開始由尾部向左右兩邊繞過半圓,向著原來的森林區撤走。才剛剛開始撤退,亞加力忽然轉頭,道:「你們聽不聽得到聲音?」
我們朝同一方向望,開頭只是微弱的「沙沙」,但隨著時間一秒一秒過去,聲響越來越大。前線的軍官和士兵發出驚叫,隨之是馬匹不受控,大家都是頭皮發麻,在淺灘的遠端出現十尺高的白頭巨浪,正以極快的速度向我們這邊席捲而來。
洪鋒!
其實威廉親王已經很小心,我軍距離淺灘有著數百尺差距,但洪鋒的範圍仍然超過我們想像,簡直是頭白色巨獸一般直奔過來。
積克道:「我的天啊!」
靜韻道:「退!快!」
海萍和海棠終於動手。
洪鋒鋒邊向灘岸橫掃,一棵一棵老樹被拉下洪水內,如果是人類被拉入水底,沒有任何生存的可能。
戰馬受驚失控,嚴重影響撤退速度,我當機立斷道:「魔法騎兵團聽令!準備結界!」
從炎龍騎兵中鑽出一支只有十四人的小組騎兵,他們的服飾跟普通騎士略有分別,全體皆為染紅的鱷魚皮軟甲,軟甲下是特別設計的正規法師袍,相較于普通法師袍更加貼身,有助於他們騎乘戰馬。
此小組騎兵由前帝國祭司居加勒之子———「自閉法師」羅美路率領,小組中以八名從南方招攬的光系法師為骨幹,他們曾是天美精心培育的法師,以南方寶物「天照」為武器,精通各式各樣的法術,其餘有五名則是凡迪亞戰敗以後,在他的部隊中高薪挖角回來,不同于其他成員,此五人略懂矛術,擅長攻擊類魔法,可以充當近戰的角色。
洪鋒距離我們不過五十尺,同一時間天空也出現異變,接連爆出多次巨響,顯示破嶽正在戰鬥當中。
炎龍魔法騎兵畢竟首次出手,威廉親王一方都不認識他們,就連薩馬龍奇和阿裡雅也不曉得他們是誰。羅美路打出手勢,十四名法師分成兩個七人團,他們各取出自己的法杖念咒。
龍煞看得目瞪口呆,說:「騎著馬匹組魔法陣?開玩笑嗎?」
羅美路轉個頭,突然很正常地道:「我們只可以抵擋兩分鐘,你們走得一個是一個。」
羅美路本身是個怪人,但怪人往往能做到常人做不來的事,像他如此洪鋒臨於前而不亂的,正常人一定辦不到。魔法師是最高尙的行業,除了魔法技術之外也很講究品德,羅美路的腦裡少條神經,但在其他法師眼中卻誤會他是以死護主,望他的目光增添了尊敬。
傻的不只魔法師,我邊的威廉親王也大為感動,忍不住喝聲道:「要走一起走,跟著來!」
巨浪橫掃沿岸,魔法騎兵及時張開結界,巨浪衝擊在結界上,就連山崗也被動搖。在結界的保護下馬蹄聲響個不停,我們數千名騎兵向背後山腰退走,只恨爹娘生少一雙腳,有多快逃多快,騎兵的隊形都消失了。
我軍走了過半數,心中計算時間,向羅美路高叫道:「兄弟,撤!」
羅美路大喝一聲,十四名魔法騎士勒馬轉頭狂奔,失去魔力的結界只堪堪擋了六、七秒,浪濤擊破結界向騎士們追上去,可憐部分騎術不好或走最晚的,洪水一過,人和馬同樣消失無蹤。
我們幾名高級將領在中段和後段之間,大家都不敢回頭,只聽到水聲在耳邊響,濕冷的水拍在背後,大夥兒出盡奶力向前沖,一直走了過千尺外才拉住戰馬,此刻洪鋒已過,但我們也有不少兄弟失蹤。羅美路面色微沉,十四名法師只剩下十一名,要不是有他們的結界,我們可能損失一半兵馬。
夜蘭遙指灘外,道:「看!」
在視線中出現一個又一個黑點,對水軍最熟識的威廉叫道:「鮫皮艇!」
我們陣營裡占大部分是黑龍騎兵,而靜韻手下的是翼人女兵,他們對海戰都不熟識,靜韻道:「什麼是鮫皮艇?居然可以乘著巨浪而來?」
威廉看看大家的反應,說:「這不是普通皮艇,是一種用大海龍皮造的『鮫皮艇』,它們體積較小但速度快,傳聞說藍雁軍的鮫皮艇永不會在巨浪中翻沉。」
亞加力拔出長劍,怒道:「理他們什麼艇,本少爺一肚子氣要找地方發洩。」
龍煞雖然是劍聖,但他始終是神聖妖精,所以對騎馬一竅不通,這個關鍵時刻只好用腳跑回來,可是一身劍士寬袍已經濕透,他把衣服扭出水,苦笑道:「早知道要淋水就不跟你們來。」
靜韻說:「他們列陣了。」
洪鋒過後水面回復平靜,可是另一端岩礁卻更加精采,河水向火山腳的熔岩一沖,大量蒸氣激烈噴發。薩馬龍奇流汗道:「要是被這蒸氣燻到,我們怕會被煮熟。」
淺灘已經變成一條寬河,足夠讓對方三十多艘皮艇列成船陣,向我們的岸邊逼過來。積克問道:「他們要搶灘?」
薩馬龍奇搖首說:「上方有天空鏡,他們搶灘來陪葬?他們必定兵分兩路沿岸進擊,截斷我們退回森林的去路。」
阿裡雅輕輕頷首,長長柔順的綠發如琴線般搖曳,朱唇半啟輕聲說:「先生看得通透,眼下唯一可以逃生的方法,是分出兩支小隊伍拖住皮艇,其餘主力從入口退回森林。」
大夥兒一聽全都面無血色,如若依照阿裡雅的計畫,這兩支其實是自殺小隊,犧牲自己拯救主力部隊,這兩支部隊註定回不來了,可恨的是智計百出的小弟,一時之間也想不出比阿裡雅更佳的辦法。
薩馬龍奇狠狠咬牙,道:「時間無多,誰人有比小姐更佳的計畫請立即提出,否則就照此方法退兵。」
亞加力道:「由我負責左路。」
黑龍騎兵的將領吃了一驚,我的心往下沉,道:「大哥!」
亞加力嘴角牽出一絲苦笑,說:「我已經沒了一個弟弟,不想再失去一個。」
夜蘭道:「右邊由我負責吧。」
我的頭皮發麻,道:「夜蘭,誰讓你亂下決定的!」
夜蘭微微一笑,說:「少了一個夜蘭不打緊,但我軍不能缺少亞梵堤提督啊。」
我搖頭說:「不可以,最多使用冥府兵,無論如何不能讓你們去。」
夜蘭低聲道:「冥府兵可以打水戰?」
咦?我沒研究過啊!
我還沒回話,亞加力一夾馬腹向河邊策馬而行,更揚聲道:「各位兄弟,來不來自行決定!」
大家才剛剛從洪鋒口逃出來,想不到還沒喘定又是另一個劫,約有六十多名騎士揮起手中馬鞭,義無反顧跟著亞加力向敵陣沖,夜蘭也乘馬獨自向反方向去,炎龍騎兵裡有過半人馬跟在其後,我怒叫道:「夜蘭,回來!」
薩馬龍奇和安德列拉著我的馬,叫道:「主公,趁現在立即走!」
雖然夜蘭追隨我的時間不算長,但卻經歷過很多,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是我身邊重要的女人,若要犧牲她換自己的性命,我實在是做不到,眞的做不到。
在這生死一刻我反而冷靜了,淡然微笑道:「各位好兄弟,你們從後路退走,南方軍隊元氣其實未恢復,勸伊洛夫放棄索多皇城退入斯立比城,南方軍一定不敢強攻,只要拖到嚴冬,白狼軍和愛珊娜的聯軍有足夠時間籌措,到時才有本錢收拾這個殘局。」
威廉親王震愕道:「小堤,你別衝動!」
我從馬背跳下來,放出黃金六足豹,深吸了一口氣道:「放心,本少爺可不會輕易掛掉。」
黃金六足豹拔腿就跑,很快就追上夜蘭的步伐,只可惜無法分身協助亞加力。
炎龍騎兵是我的護衛兵,他們見主子撲向敵軍,餘下的一半自然不能逃走,否則有何顏面回北方見父老,連帶新加入的獸人野牛兵也要硬著頭皮跟來。
夜蘭回頭一看,驚駭道:「主人你……」
六足豹追上夜蘭的戰馬,河面的皮艇果眞分為兩隊並且取出弩炮。炎龍騎兵訓練有素,紛紛打開存放擋箭牌的袋子,我低聲道:「媽的!回去要好好懲罰你。炎龍騎兵聽令,一字長蛇陣,貫穿箭取船不取人!」
剛才追隨夜蘭的騎兵有近兩百人,現在硬頂上的另一半也有兩百多人,本來是斷成前後兩截,在過千對眼睛下表演離合的藝術,前半減速後半增速,五秒之內從亂走狀態變成了一馬接一馬,毎匹馬前後相差一個身位的長蛇陣。
長蛇陣一成,炎龍騎兵全體取弩搭箭,向對方的皮艇放出三百枝箭。銳利無雙的貫穿箭以艇身為目標,大家都懷著期望凝神注視,箭落在艇身時竟然沒有一枝打得進去,一眾騎士難掩失望之色,我自己也不甘心,同時心中一動道:「秘銀!」
夜蘭道:「那種極薄極輕的金屬?」
我點頭說:「烏金、赤銅、秘銀,玄鐵,只有秘銀可以加裝在這種鮫皮艇上,全體準備防守!」
我方的攻擊沒有效果,當然要開始防備敵人攻勢,對方同樣是用弩,但不是我們這類手持弩,而是半人高的重型機械弩,要由兩名大漢才拿得動。皮艇上連環發出彈簧聲,幾十枝重弩飛越河面衝擊我們陣內。
炎龍騎士早已手持圓盾準備,重弩射進來時,有十三名騎士的圓盾被射破,直接被打下馬來。我和夜蘭交換眼色,皆看見對方的驚訝,南方軍的裝備果然精良,夜蘭持盾留在我身旁,道:「威力比我預計更大,約四、五輪就會把我們打到七零八落,可以用爆破箭嗎?」
我斬釘截鐵說:「因為風阻設計的關係,爆破箭的射程比貫穿箭短三十步,還沒射到艇身已經掉下海了。」
夜蘭淒然看看身後的騎士,如果我們的攻擊沒有效果,只剩下血肉牆城方法阻擋對方海軍前進,否則被它們開到森林入口附近,我軍的撤退路線就會被斷。騎士們緊緊握著手中圓盾,大家面色灰暗,但沒有任何一人脫隊。
對方的第二波弩箭射來,我方騎士奮力抵抗,這次有十七名騎士被打下,其中一枝弩箭射中夜蘭的馬匹,我手急眼快將她抱過來,而被對方衝擊兩次之後,我們的陣形已經出現混亂。
另一邊的亞加力相信也差不多,但是我們自顧不暇,除了為他祈禱外什麼也做不到。
敵人已經上第三波的弩箭,若是再受一波攻勢,我方的鬥志將會崩潰。看看大後方的軍隊,他們還沒有撤退一半,憑行軍經驗判斷,我們不可能捱到全軍撤出岸灘。
正當敵人的第三波即將來臨之際,背後的獸人新兵已經殺到,負責率領他們的里安道和安德列兩員心腹,後者大叫道:「炎龍騎兵聽令———蟹鉗陣!」
安德列是費本立城前任領主的兒子,在豐收祭以前炎龍騎兵是由他和從臣統領,可以說是由他一手建立和訓練,直至到他被尤烈特打傷,才由夜蘭和雪燕接手。
心頭生出希望,夜蘭還沒來得及反應,我已經揮手示意照辦,炎龍騎兵從中退開,讓出了中間的一條大路,安德列從馬背站起身,伸出兩根手指向天,喝道:「標槍攻擊!」
背後的獸人青年軍紛紛拔出細標槍,他們手法純熟,將細標槍斜斜猛揮,槍身原來是折迭起來的,由原來的三尺變成了接近六尺,他們座下野牛開始加速,獸人騎兵朝著安德列指著的角度擲出細身長槍。
炎龍騎兵們看得目瞪口呆,皮艇上的藍雁軍也看得慌了手腳,過百枝長槍在海面飛過一道弧線,狠狠射穿秘銀護甲,在藍雁軍的特製鮫皮艇上開洞。敵軍有六艘皮艇被洞穿入水,藍雁軍的攻勢停頓下來,安德列就這樣站在馬背上仰天振臂喝采,炎龍獸人兵和原有的炎龍騎士一同歡呼,大家都領略到死過翻生的滋味。
大地上體力最強的種族眞是名不虛傳!
我向安德列打出讚賞手勢,同時心裡暗贊奧迪迦,這支獸人騎兵由他招募和訓練,更設計了一套很合適的戰鬥風格。在我懷中的夜蘭道:「主人,乘勝追擊!」
我的心情也好一點,道:「還用你說嗎?」
事實上安德列已經作出指揮,而我留意到毎名獸人騎兵的裝備,是常規的黑綠色加厚鱷魚皮甲,清一色使用六十斤長柄大戰斧,背掛一面方型獸面盾,騎的是銀葉森林與綠茵盤地交間特產的曲角高背野牛,我想不出帝國裡有什麼騎兵可以跟他們單打獨鬥。
除了近戰裝備,野牛身上縛了一層布,牛的高背兩邊各插了兩枝剛才的細槍,以及兩把細小的片手斧,是長距離和中距離的兵器。安德列再向天空打手勢,獸人騎兵再次發威,向著那個角度擲出長槍,第二次攻擊藍雁軍的皮艇。
敵軍再有三艘皮艇下沉,可是這次我們沒有歡呼,反而全軍眉頭大皺,對面河岸天美、尤烈特帶的南方聯軍則呼聲震天。在遙遠的水平線上出現多艘船影,為數超過二十艘以上,屬於中、小型級戰艦。
里安道道:「糟糕,敵軍援兵到了!」
夜蘭看看後方,說:「我們的軍隊只走了一半,無論如何都要撐住。」
我向天上望一眼,原本烏黑的厚雲暗透微紅,乍看就似是熔爐裡的火焰,只得歎氣道:「不必了,他們不會過來,天空鏡快將發動。」
安德列和夜蘭急急望往天空,全體面色大變,夜蘭不自覺地握著我的手。敵方的戰艦果然沒有駛近,反而是皮艇們向主力部隊撤走,留了八艘失去動力的皮艇,艇上的水兵通通跳入海,希望避過天火焚城這一劫。
騎士們徐徐放下手中兵器,我們的任務成功了,後方軍隊大部分可以逃命,只可惜我們已經無路可逃,我甚至預見自己的銅像放在費本立城的中央噴泉,頭上還被白鴿拉了一坨糞。
夜蘭仰首向我深深望一眼,妖精的長耳朵輕顫,把臉埋在我胸前,道:「主人實在不應該跟來,露雲芙姐姐她們一定會恨死夜蘭。」
我聳一聳肩,仰天長歎道:「想不到我亞梵堤會陰溝翻船,難道帝國的氣數已盡?最遺憾是連累了一班出生入死的兄弟。」
里安道伸手制止我,笑道:「廢話不用說,我等曾立誓追隨大人。」
安德列也笑道:「要是死不了,給我加薪吧!」
北方的將士以赤膽忠肝聞名全國,獸人又是英雄主義的民族,即使現在面臨死亡,仍然抖起精神追隨我身後。
天上雲海突然轉動,滿天的雲皆被天空鏡捲進去,分解成為純綷氫氣。在迪矣裡時已經見識過這情景,天空鏡是以雲作為發動力,抽出巨量的氫氣焚燒大地,其威力可以在五分鐘內把一座城池燒成灰燼,破壞範圍超過一里。
紅光一閃,當日迪矣裡的一幕重現,天火焚城進入最後階段。
第七話 清算血債

雲海向著一點旋轉,而且被吸入,隨著雲量減少,終於見到天空鏡的眞面目,在高高的天上綻放八個紅咒字,在天空鏡中央的是一個黑點,相信他就是天美的首徒,混血妖精族人———灰鹿。

瑞安道、安德烈和炎龍騎士們看得呆掉,夜蘭說:「破岳老師呢?」

我再看看四周,道:「破岳是箭神,而且又是翼人,在天空上只有天美能夠驅趕他。」

我們跟天空鏡距離甚為遙遠,遠到根本看不見樣子,夜蘭倚在我胸前道:「要是還有下一世,夜蘭仍舊想服侍主人。」

聽到夜蘭的話,心裡不禁唏噓無限,從淫魔皇的記憶中,曾經見過千萬世以前的百合和夜蘭,她們當時是淫魔皇身邊的護衛,而我,可能是淫魔皇的轉世,在不斷的輪迴當中追尋西翠斯,而夜月女神轉世的靜水月又不停追在我身後。

眞是怪異的緣分。

我軍差不多全部退出岸灘,以我們騎兵的速度,最少一半以上兄弟能夠逃過此劫,在另一方面,以尤烈特為首的南軍正在對岸集結,只等天空鏡將這邊清除障礙,他們可以用戰艦渡河搶灘,站穩陣腳才徐徐追逼威廉親王。

天空鏡的魔法終於完成,紅光從咒字中央凝聚,夜蘭緊緊握住我的手,我開始明白待宰的動物是何心態。刺眼的紅光擴大,我們感到空氣被抽走,同時高熱從天空傳下來,以這個溫度上升速度,不用三分鐘我們就會被燒成灰燼。

就在關鍵時刻,噴發中的火山突然沉靜下來,同時一個超恐怖的情景展現。

海浪停頓,海風停頓,燃燒中的天空鏡也停頓,四周變得很沉靜,每一個人都感覺到沉重的壓力。這種情況以前有見過一次,時間之父被召喚出來時就是這樣,最奇怪的是天空鏡前的火球突然產生異變,火舌一絲一絲流走,朝著火山口方向飛去。

夜蘭呼吸急速,帶點艱難道:「這……發生什麼事?」

因為空氣停頓,我們呼吸當然有困難,連帶說話也很吃力。我也無法解釋,只感覺到有一股驚天動地的能量快要出現,而這股力量足以跟主神級的泰獲加嫂美。

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移向火山,而其他騎士們也跟我一樣,誰都發現這種不尋常的感覺由火山而來。

不會吧,難道是……

當我們注意力從天空鏡轉到火山口,才發現多了一頭巨型的鳥類,而火球的火舌通通匯聚到這隻鳥身上。這頭鳥的體型跟西瓦巨龍相差無幾,全身羽毛以紅色為主,鬃羽則是白、黃、藍三色,兩翼翼尖是黃、綠雙色,而最特別是它有長長的尾羽,尾羽是白、黃、藍、綠、紫、橙合共六色,鳥爪像是黃金般閃閃生輝。

在巨鳥的身邊,空氣會不定時地燃出團團紅或綠的火光,乍看下彷如煙花。

夜蘭拉拉我的衣袖,道:「這是鳳凰嗎?」

我一時之間也搞不清楚,這頭巨鳥一看就知是鳳凰,可是精通召喚生物的我卻想不出它屬什麼品種。從前見過隨蒂蒙的黑暗鳳凰,但體積遠不如這一隻的巨型,而且也沒有這一頭的莊嚴氣勢。

這頭不知名的鳳凰一伸長頸,在天空上再一次高聲嗚叫,嘹亮的鳳鳴響徹雲宵,更直震到我們的耳膜。

一股靈光閃過,我壓不住心中的震驚,道:「難道是傳說中的浴火鳳凰?」

安德烈問道:「慾火鳳凰?」

我翻白眼道:「浴啊,不是欲!」

即使我們跟火山遙距幾里遠,但當我叫出這個詞時,那​​頭鳳凰竟似是聽到我的說話,轉過頭來以冷傲的目光看著我,而此時我們更發現原來在鳳凰的背上,站著了一個人,一個半裸的男人。

心中掠過無限問號,這個站在火鳳凰背上的男子並非我所認識,猥瑣又老又矮的蘿莉控,而是一個昂藏七尺、渾身肌肉暴脹的漢子。此人只有一條斜肩的橙色羽布,羽布顏色跟鳳凰尾毛一樣,他額上縛著一條紅羽巾,羽巾下是捲曲凌亂的黑色濃發。

這個神秘男子的五官古樸堅毅,不能算是英俊,但卻極具雄性的陽剛魅力,尤其卓立在天空的鳳凰背上,捲曲長發隨風飄蕩,更有說不出的非凡氣派。

當我的目光落在他右手時,心臟幾乎跳了出來,畢生第一次從座騎上跌下來,連尿都差點要噴,脫口驚呼道:「垂死老頭?」

那男子似乎聽見我的說話,他看破世情般的深邃目光瞄我一眼,露出自以為很帥的笑容,徐徐轉向右手上的魔法杖,上古七大神器之一「地獄火」。

夜蘭也驚呆了,道:「什麼?那個人……是垂死先生?」

垂死老頭髮生什麼事?

去整容了嗎?

一定要介紹那位醫生給我!

垂死老頭兩手張開,他的嘴巴微動,然而其念咒的聲音卻傳到這邊,而且十分響亮。天空——————中央的火焰忽然異動,化成千百*****,聚集在鳳凰的身上。

這頭鳳凰仰天高鳴,天空鏡的火焰被它全數吸走,而且越吸得多,它的毛色越加閃亮,剛才威脅我們的天空鏡現在完全失去動力。

垂死老頭原創魔法———天火焚城!

眾人心頭猛跳,從鳳凰的身軀透出一團巨大火球,巨大得似是太陽落下。接著是讓人不得不閉目的強光,以及大地猛烈的震動,狂風從河的方向朝火山抽過來,甚至連河水也被抽起。

當我再次張開眼睛時,大火球已經飛入火山口。垂死老頭將魔杖橫著舉起,火山噴出大量熔岩,直衝到老頭和鳳凰身上,然而當我們看清楚時,卻感到不對勁,與其說是火山嚮老頭噴出熔岩,倒不如說是老頭的魔杖抽走火山內的熔岩。

我們根本不知如何反應,就連對岸的敵軍也呆掉,在兩軍的眼前火山的熔岩通通被老頭的魔杖吸走,直至眠火山被吸乾所有熱力,變成一座死火山為止!

鳳凰載著垂死老頭飛臨我們頭頂,垂死老頭的聲音傳下來道:「亞梵堤,準備渡河反擊!」

反擊?

我向天空大叫道:「隔著條河啊!反個鬼?」

垂死老頭沒有回答我,他從鳳凰項背向我們這邊的岸上一跳,而他手中的魔杖地獄火發出刺眼的紅光,從原來一根不起眼的木拐杖,變成一把水晶透紅光的長劍。垂死老頭從千尺高空躍下,他兩手舉起水晶劍,高速下墮的磨擦力使他全身冒起火焰,但奇就奇在這些火焰傷不到他半點,連那羽布衣也燃不起來。

垂死老頭原創魔武技———眞紅織焰劍!

接下來的一幕,相信看過的人一生也不會忘記,年輕英俊化的垂死老頭如隕石般躍在岸邊,他手中水晶劍朝著大河一斬,被封進劍身的全座火山熱量傾刻爆發,竟然將這條大河從中斬開,河水向兩邊退卻,露出一條冒著蒸氣的淺灘路。

全場目瞪口呆!

垂死老頭回首喝道:「機不可失!」

被他這一喝把我喝醒,一切來得突然,要打贏這場仗只有此刻機會。我向天空一揚折弩,射出一枝訊號箭,一夾六足豹腹叫道:「全軍突擊!」

瑞安道首先清醒,緊跟著我的身後揮起手勢,四百名炎龍騎士、一百多名炎龍獸人兵,開始跟著我們跳落淺灘。淺灘的兩邊是五十尺高水牆,而我們這支騎兵正做著史無前例的進軍,兩邊的水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撲下來,膽氣少一點的也不敢跟我前進。

夜蘭在我懷中道:「主人,敵方兵力應該在三千以上,我方只有五百人,有勝算嗎?」

其實夜蘭是經驗豐富的軍人,只不過妖精族人沒有騎兵,他們以矛、劍、弓、魔為主要兵種,故此對騎兵的用途甚不清楚。我的手偷偷在這名暗妖精美女的騷胸摸了一把,笑著道:「騎兵之道,貴在神速,出其不意,攻其無備。什麼夜鷹尤烈特,今日讓你們看看我們北軍的本領!」

六足豹的速度遠勝普通戰馬,故此我不敢放盡全力,盡量與後方的騎士保持差距。岸邊就在前方,南方軍士終於發現騎兵襲來,他們的表情眞是妙絕,試問世上有什麼騎兵可以從河中走過?

岸邊只有渡河用的船,沒有防止搶灘的欄柵,因為尤烈特的計劃是前有洪鋒後有天空鏡,壓根沒想過會被敵人搶灘。此時耳邊的馬蹄聲比預計的更密更響,我稍一回頭,竟見到另有一支黑龍軍的旗幟跟在炎龍騎兵之後。

這支黑龍軍只有六、七十人,帶頭者是殺氣騰騰的亞加力,他的戰袍沾滿血,騎著烏黑名駒向我追上來。剛才他帶著本部子弟兵兩百多人纏鬥敵船,現在只剩下身後的幾十人,他的怒火已到頂點。

敵兵從慌亂中醒過來,立即吹起號角召集支持,可惜已經太遲。

亞加力的坐騎是百中挑一的烏錐戰馬,他成功越過炎龍騎兵,並在我的右手邊出現,道:「三弟,這一戰讓給我!」

南軍的後援出現,他們趕緊拉出欄柵撲向岸邊,後方也推著箭塔出來。我向亞加力豎起姆指,他率先取出長劍搖指天空,背後騎士見狀紛紛取出兵器,鏗鏘之聲響起,亞加力叫出北方軍團的軍號:「英雄無敵!」

剛才在天空鏡的威脅下,大家都預想一死,現在形勢來個大逆轉,自然要將一口鳥氣吐盡,炎龍騎兵和黑龍騎士全體進入亢奮狀態,「英雄無敵!」的軍號響徹河灘兩岸。

待騎士喊完軍號,我也取出寶劍,高聲叫道:「殺他老母!」

背後騎士們呆了一呆,才爆出大笑,跟著大叫道:「殺他老母!」

夜蘭橫我一眼,低聲說:「主人你眞是……」

我忍不住笑起來,說:「最先上岸者,獎名槍一枝!」

炎龍騎士、黑龍騎兵、獸人牛騎兵驟然增速,人人奮勇,個個爭先,完全忘記敵軍人數是我方的六倍。亞加力殺氣大減笑著搖頭,他好歹是十萬軍圑的副統帥,當然不好跟後方的兒郎爭功,跟我故意放慢了速度。瑞安道本身就有一枝雷擊槍,他也樂於讓其他人領功,故一直跟在我身後。

反倒是安德烈和兩名黑龍騎的千騎長,把戰馬的速度放盡,朝著岸邊狂衝。南軍士兵見我等氣勢,立即放棄欄柵,改為以拖拉式箭塔應戰,而岸邊的守兵豎起盾牌和長矛,列出陣式克制我們的騎兵。

安德烈左手伸到背後打手勢,獸人騎兵拔出所餘無幾的標槍,向著岸邊箭塔擲出,有三分之一打中箭塔,其他沒中的也對守著岸邊的盾軍造成傷亡。

十分鐘前,我們在天空鏡下差點沒命,現在輪到敵人在生死邊緣掙扎。他們如鍋上螞蟻,又慌又急跑來跑去,後方的支持部隊向前湧,卻是毫無陣式。

看在眼底,無憂無喜,敵人人數比我們多,可是受到突襲下未有時間列出陣式,而拉出來十座十尺高的箭塔,但有兩座被獸人的標槍直接射倒,現在僅剩下八座。

當我再細看灘岸時更感啼笑皆非,矛盾兵是可以克制我們的騎兵沒錯,但匆忙之間他們只拿到半身盾,沒法取來全身厚盾。

我從後方向前一指,炎龍騎士團見到手勢,一輪弩箭射出,對方的矛盾兵守力不足,紛紛受傷向後退,一字長陣變得歪歪曲曲。

軍勢如水,你退則我進,南軍穩不住陣腳,致使我方更加膽壯,安德烈最先沖上沙灘,跟在他背後還有一名黑龍軍的將級長官,兩人兩騎直接衝入敵陣大開殺戒,把對方的陣形搞得大亂。

驀地一聲驚呼,黑龍軍長官不知為何被打傷,他左邊護肩被削走,帶著傷拖著長槍倒回後退。再看清楚原來他遇到對方大將,這名大將使雙刀,武技、騎術不俗,要不是安德烈捨身纏著他,那名黑龍軍長官才不能輕易退走。

心裡忍不住嘆息,敵方大將武技還可以,如果我的手下大將瑞安道在,十招之內定必拿下對手。安德烈過於勇猛,一個人落單被困敵陣內,被對方大將糾纏住無法脫身。

這下可激怒了我身邊的戰爭狂徒,亞加力左劍右槍,一夾馬腹向安德烈的位置直闖,瑞安道也跟上去助戰。

敵軍怎會輕易讓你闖過,七名敵兵拿高盾牌,刺出長矛,可是亞加力兩手奇異地翻飛,左手長劍使出柔劍斬,七枝長矛被扯起,他的右手連環點出,長槍刺入盾與盾之間挑入敵人身體。

轉眼間又有一堆士兵圍向亞加力,因此安德烈壓力大減,將敵軍大將殺得左支右黜。我們的騎士們大夥兒殺到,失去陣形的矛盾兵即刻大亂,防守線瞬即崩潰。

敵兵向後退,那名敵將受到牽連,被安德烈一槍刺中大腿,他將手中武器飛擲而出,無奈下負傷逃走。

我們的騎兵全部上灘,數十名獸人兵一擁而上,沖散對方的矛盾兵,恰巧此時被分開的河水像是倒牆一樣崩潰,剛才中分的道路消失,重新回復成一條大河。夜蘭低聲道:「主人,後退之路沒有了!」

我將身上的爆破箭塞到夜蘭手上,說:「去找尤烈特或赫魯斯,找到他們就以爆破為訊號。」

夜蘭點頭道:「主人自己小心。」

夜蘭獨自從六足豹跳下去,從兩軍交戰的亂局中潛進敵營。亞加力和安德烈終於會合,炎龍騎士團、獸人牛騎兵、黑龍軍團超過五百名騎士安全齊集。對方的矛盾兵撤退,換了箭塔上來,一共有八座,其中三座受到標槍所傷。

受過嚴格訓練的軍團,在沙場上就算沒有指揮也能作戰,而炎龍騎士團正是訓練有素的軍團。箭塔推近,我軍進入射程範圍內,炎龍騎兵在短短十秒之間化零為整,列成一組半月型陣式,全體抽出圓盾牌。

亞加力冷眼望向箭塔,說:「回去的路沒了,現在的情況變困獸鬥,不是敵人死就是我們亡。」

我看看大河,垂死老頭的法術不但在河中開出路,更把敵軍的戰艦摧毀,只剩沿岸未出航的數艘運輸艦。我暗暗計算著,說:「這條河只是法術製造出來,以究極級魔法計算,維持不會超過兩小時,只要拖著對方,威廉大叔會帶軍過來支持。」

安德烈說:「兩位大人會否覺得那幾座箭塔很礙眼?」

亞加力道:「你說得對,誰去管幾小時之後的事,我現在只想找人出氣。」

本來向我們逼近的箭塔停下來,對方也是慣戰的軍人,看見炎龍騎兵的陣式就知道,他們的箭塔不會有作用。劍指箭塔,我向騎士們下令道:「目標箭塔!維持隊形直至二百五十步,獸人兵留在外圍準備支持。」

南方建造的箭塔,射程為二百八十至三百五十步之間,比普通的弓箭更遠,跟我們的貫穿箭相仿,放在險要是相當強勁的防守工具。可惜這兒是平坦的沙灘,面對速度高的騎兵很容易會被越過射程。炎龍騎士們從半月陣變成箭矢陣攻向八座箭塔,對方一排箭塔的箭連珠炮發射,我方以圓盾強行抗擋。

己方有十多名騎士被擊落馬,亞加力大叫道:「還有百步!衝!」

炎龍和黑龍騎士發力,當箭塔射出第二排箭時,我們堪堪逃過了射程範圍。我再下令道:「雙子陣,爆破箭!」

炎龍騎兵從箭矢陣分開,變成兩組直角三角形的陣式,同時收起盾牌取出弩箭。亞加力也不甘示弱,道:「遊龍嬉水陣!」

約八十名黑龍騎士擺出波浪形陣式,並拿起馬袋裡的小金弓,緊跟在炎龍騎兵之後,隨著我一聲「放箭」,爆破箭射向箭塔,連番爆炸,如摧枯拉朽把八座箭塔炸毀,其中一座還被爆了半截上天。

箭塔倒下,對方的步兵和剛退回去的矛盾兵同時殺出,盾兵在前步兵在後,黑龍騎士射出長箭定住對方陣腳。我向安德烈使個眼色,他向後方一指,百名獸人策動野牛起步,而我們則像剛才的河水般中分,讓獸人騎兵穿過去,與對方的近戰部隊短兵相接。

可是素質差太遠。

這支在小費本立城訓練的部隊全屬獸人族精英,隨便挑一個都夠頂五個,打近身戰簡直一流,更何況他們使用貴價鎧甲搭配大野牛,只要不是兵數差太多,想輸都很難。

獸人兵彷彿地獄來的惡鬼,一邊前沖一邊發出其族特有的叫囂,聽上去猶如野獸奔騰。被獸人牛騎兵一沖,對方的矛盾兵如湯泡雪,立即崩潰下來,老手如亞加力、瑞安道和黑龍騎兵皆要動容、既驚且喜。

身為隊長的安德烈得意笑道:「人說南軍訓練純熟、裝備精良,看來是言過其實。」

亞加力說:「不要大意,只因為沒想過我們會這樣渡河反擊,所以敵軍防守才顯得脆弱,但赫魯斯和尤烈特的主力部隊不會是這副德性。」

南軍退走,我們則收兵合在一處。剛才趕了一大段路,上岸又來一仗,人不累馬也會累,必須掌握這短暫時間回氣和重整。

三百八十名炎龍騎士、八十多黑龍騎兵、一百名獸人牛騎兵,在成功搶灘後短暫休​​息十分鐘。亞加力問道:「剛才怎麼一回事,為什麼會有鳳凰?分開河海的法師是誰?​​」

我失笑說:「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,那個是垂死老頭。」

瑞安道問道:「他不是掉進火山嗎?為什麼會……」

我說道:「這種連書都沒記載的妖怪,我又怎會知道,你可以自己去問問他。」

其實西瓦龍跌入火山都不會死,何況是生命力更強的垂死老頭,虧我還為那混蛋擔心!

亞加力道:「我早有聽聞垂死老頭先生是不死奇人,想不到他還是火系魔導士。」

我搖首說:「魔導士?你會不會太小看他,天火焚城、分開洪海,若我沒猜錯他是上代文明被視為神的超魔導士。掩飾得眞好,居然住在公廁旁邊,哈。」

三將同時動容,後者問道! 「超魔導士?有這種等級嗎?」

我嘆氣說:「在常識中法師最高等級是魔導士,但超魔導士已經脫離了常識範圍,一個文明出現一個已經很多。」

安德烈呼吸加快,道:「那他豈非天下無敵?」

我笑說:「如果他可以長時間保持這狀態,肯定是絕對無敵,我相信他是人類史上最強的蘿莉控,如果保持狀態的話……」

驀地一枝爆破箭從西北方向射上半空,我低聲道:「安德烈,帶一百炎龍騎士將沿岸船隻燒光。」

安德烈行過軍禮,跳上戰馬帶著兒郎離開,我和亞加力領餘下戰士火速向西北方推進。在三分之一里的距離果然發現敵軍,走最前頭的亞加力猛拉馬韁,戰馬人立而起,後方騎兵分散在兩邊列陣。

眼前一片藍,全是藍色白邊鎧甲的士兵,全都精神奕奕,只是來不及準備欄柵這類戰具,在一片小平原上與我們碰面。這就證明以快打慢的策略奏效,對方兵力雖然完整,但準備卻不足。

亞加力道:「嘿,兵力超過四千,有趣!」

我觀察對方陣容,道:「應該是從水路運來的,帝中一戰他們損失慘重,仍有機動力的就只剩下這支部隊,也是他們最後籌碼。」

亞加力欣喜說:「三弟你果然高明,南方廿萬的大軍應該在邊界等待,火山一旦爆發將反擊皇城,如果一舉擊垮這支隊伍,生擒赫魯斯和尤烈特,這場仗就可以完結。」

我橫他一眼說:「你好像不會計數,人家兵力是我們幾倍啊!」

亞加力道:「那又如何?只要拖他們一、兩小時,威廉大叔的主力就能趕來。」

瑞安道苦笑道:「但這兩個小時不容易捱呢。」

對方的兩枝主帥旗號搖動,從旗下轉出一排戰將,為首一個化了灰我都認得,他就是帝國宰相赫魯斯。赫魯斯手提海神戟,坐一匹暗灰色好馬,渾身黑配藍鎧甲。

在他左邊是一名身穿紅色鎖子甲的青年戰將,南方新晉將才,專趁黑偷雞摸狗的「夜鷹」尤烈特。

在另一邊也有一名戰將,見到此人我的心又痛又酸,他是西翠斯現任丈夫,赫魯斯的長子,印像中名字叫戴維臣。此人行事低調,從來沒有什麼傳言,他的能力完全是個謎。

除了他們一家三口,還有大小戰將八名,其中最搶眼是一個紅巾黑髯巨漢,他的體型不輸獸人多少,背掛一柄大西瓜錘,他的座騎也特別強壯。另外還有一個熟識的老朋友,此前追隨大皇子,叛亂之後失蹤的「魔鬼戰將」圖勒,以及迪矣裡皇室要員。

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,赫魯斯一對眼睛似要噴火,圖勒可能新投敵軍急於建功,道:「亞​​梵堤,你今日自投羅網插翼難飛!」

我冷哼一聲道:「敗軍之將,無能之輩,你還不配跟我說話。」

圖勒氣得臉皮通紅,大怒道:「有種出來決一死戰。」

我長笑道:「哈哈哈哈……跟你決一死戰?講眞的我很怕呢。」

敵我雙方意料不到我立即推卻,而且是直接說害怕,藍雁軍們露出得意和嘲笑表情,圖勒大笑道:「總算你識相!」

我笑著搖頭說:「一劍殺了你,我怕被人說以大欺小,兩劍殺了你,又怕被人說沒有本事,我也很為難啊。」

身後的騎士們哄然大笑,士氣顯得高漲,瑞安道跟我出征無數次,早已見怪不怪,亞加力則是失笑搖頭,他雖然是沙場悍將,但性格忠直,陣前對罵向來沒他的份。赫魯斯終於按捺不住,怒喝道:「亞梵堤,新仇舊恨我們今日要算清楚!」

我正容道:「哼,正合本提督之意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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